沉默的病房,其实也算不上沉默。
两个相对无言的大人,还有个玩得开心的孩子。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许纯问道。
朱珠坐在床沿,似乎有些拘谨。
双手交握在一起,脸上的伤疤淡了些,但放在那样一张美丽的脸上,真是有说不出的可惜。
纵然听郑海说起过朱珠脸上的伤,由自己看来,却更多了几分触目惊心。
“你的伤?”许纯问的有些迟疑。
朱珠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我的伤,已经好了。”朱珠这样说着,眼中竟有几分温柔。
许纯了然的点点头。
不知道是听明白了朱珠的一语双关,还是看出来的朱珠已经释怀和接受自己已经毁容的事实。
两个人又同时沉默了下来。
就如同镜子碎成了一地玻璃渣子。
哪怕是再小心的呵护,尖锐的角还是会扎破去拾玻璃渣子的手。
许纯就曾经受了不止一次的伤。
碎掉的镜子,哪怕是再小心翼翼,再巧夺天工,都无法再让镜子圆的就像没有碎过一样。
哪怕是再努力的忽视,曾经受过的伤就一道道深刻的裂痕。
不知道要多少创可贴才能修补。
许纯环视了一下病房,“郑海呢?怎么没看到人啊?”
许纯的话让朱珠的脸微微发红。
许纯的话听起来就像照顾自己是郑海的义务一样。
可是,自己和郑海是什么关系呢?
往亲近一点说是朋友,其实在住院之前,朱珠和郑海都没见过几面。
要说对自己的爱慕,要放在以前,自己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现在,自己已经是一个毁容的女人了。
又有什么地方值得郑海爱慕的呢?
“他,他说有些事要出去,我这几天好很多了,其实不用麻烦他也可以了。”
朱珠说完,头微微低了低。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声音里的失落。
许纯微微一晒,朱珠的口气哪里是不需要郑海的照顾的样子?
更何况,她又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去干预郑海的决定呢?
“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这话对于许纯这个上了朱珠几次当的人嘴里说出来,应该是充满怀疑和警惕的。
但许纯的口吻和口气更像是关心。
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句,就像是她们之间重来没有发生过那些龃龉一样。
朱珠垂下了头,心里五味杂陈。
是她弄丢了她和许纯之间的情谊。
对许纯一而再,再而三造成的伤害,在她幡然醒悟之后,不是没有过后悔。
只是,后悔了又能怎么样呢?
事情已经发生,并且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许纯和顾良已经离了婚,这一切说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朱珠自己也不会相信。
许纯能来看她,并且再一次的相信她,是许纯大度,善良。
这样的认知只能让朱珠感到更羞愧罢了。
“我,我,”朱珠的手指绞着自己身上宽大的病号服。
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她是想过,要告诉许纯,顾良的妈妈得了癌症的事。
今天把许纯叫过来就是想告诉她。
朱珠不是没有撮合许纯和顾良的意思。
但,她忽略了重要的一点。
许纯的心里还爱不爱顾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