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和她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盘旋在他耳边那些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咒骂就会远去。
冻结他灵魂的寒冷也像被太阳在融化,让他感觉发痛的骨头享受到惬意的温暖。
就像每一次他去找和光比试,和光会要求他做一些奇奇怪怪很幼稚的事,做那件事的时候他也不觉得难受,只感觉最柔缓的温泉水包裹着他。
所以他总是忍不住想去找和光,他没办法拒绝这种诱惑。
现在也一样,这种温暖的感觉持续的更长久,不会再被外力冲散,几乎无时无刻不环绕在他周围,因为他一直和她们在一起,因为他不用回家。
但谢明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他动了动嘴唇始终没说出什么更刻薄的话来。
这样只是为了更好的合作,如果伤害和光她们,她们离开他,只靠他一个人没办法封印怪物。
他们的力量分散也不行,也许会被各个击破,所以他们必须在一起,至少在旅程结束前是这样。
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合作。
谢明竹这样对自己强调,但内心深处依旧有一个角落,他的真实私念化作鬼魅的嬉笑嘲讽他,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你是个自私鬼,你贪恋别人对你的温暖和好,你配吗?迟早有一天……
不,他在那个嬉笑的声音说完前打断了那句话,不会,和光不是我的朋友。
我从来没承认过,所以她不会死,不会被我害死。
“竹子。”说着已经把他的话听进去的和光又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又用那种欢快的热情的声音在叫他,“竹子?”
比诅咒更可怕的森冷寒意在消退,谢明竹迟缓地抬起头,“什么事?”
和光跃跃欲试,“我们什么时候去追查那些猴子的下落?”
“先休息。”谢明竹定了定神,又没好气的说,“跑了一天你不累。”
末了他又回答了和光的问题,“后半夜再行动。”
和光得到答案,蹦蹦跳跳的扑向属于她的那张床。
小七将剩下的食物归整好,屋子里属于热汤的香气还没有散,谢明竹躺在床上盯着空白的墙壁。
这只是合作与交易,只是这样。
保护合作伙伴的安全也是一种义务,他会保证她们的安全,在他死之前。
他想,但这只是一种义务。
*
同一时间,男人已经重新端坐高位,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那只看起来很健壮的食脑猴,食脑猴显然十分畏惧,它不安的发出发出几声零碎的呜咽。
“居然真的要把你们一锅端了。”他饶有兴味,“我们的新客人果然很不同反响。”
男人既不意外也不愤怒,只是笑意迷离莫测,他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几个小孩远道而来,实力高强的超出年龄,在对局势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能够冷静的应对突袭并且大获全胜,该说不愧是劫运之子吗?”
没谁回应他,食脑猴猩红的眼里闪烁着几分不安,落在他座位上的灰鸟一动不动,而他也不需要谁来回应,“如今只需要最后的验证了。”
他轻笑起来,“真是令人十分期待。”
*
后半夜,月上中梢。
谢明竹将落在积雪上的纸鹤捡起,四周一片死寂,没有幸存者存在的痕迹也不见那些猴子。
他转过身对后面的同伴说,“这是第三只。”
纸鹤被外力干扰,失去了他们追踪的目标。
和光摸着下巴,“看起来现在的局面离你的猜测越来越近。”她不紧不慢的感叹,“文化之都里有坏人呀。”
如果只是正常的幸存者,没有必要这么防备自己的同类。
谢明竹刚想说什么就见和光突然偏头朝另一个方向望去,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整个人如离弦利箭般冲了出去。
谢明竹和小七只看到她冲向一条狭窄的胡同,将刀伸进黑暗里。
“出来。”她说。
不过片刻的功夫,有人随着她冰冷的刀锋慢慢走了出来。
这是他们到文化之都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谢明竹和小七连忙走了过去。
他们走近了才看清,被和光抓住的人是个年纪和他们相仿的女孩。
她穿了件颜色发旧的暗红色衣袍,脖颈和手腕处缠了些绷带,十分消瘦和虚弱,看起来毫无威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