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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真的被他们整得莫名其妙了,抬眸扫了他一眼,说了句实在话:“他的眼睛很好看。”

但是他们这样当着人家的面讨论他,真的礼貌吗?

柳清不想再继续这些无聊的话题,也不愿意再冒出那个荒唐至极的想法,道:“我去趟卫生间。”

柳清快步离开了护士站,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然后回到急诊大厅里。

急诊大厅今晚人不多,三两个人在输液,三五个家属在旁陪伴着,有个家属过来跟她咨询了个问题。

她耐心地给家属解答着,忽然砰的一声响,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柳清也是,她向声源发出的方向看去。

两个年轻男人,一人手里拎着两个啤酒瓶子,其中一个酒瓶已经砸破在了问询台处,吓得问询处的小护士抱头蹲在了地上。

柳清赶快拨打医院保卫科的电话,告知急诊科这边有人闹事。

那俩人扫视一圈,看到柳清一个医生在急诊大厅,便凶神恶煞地向她冲了过来,把她围在中间,高个子男人还上前夺走了她的电话,摔在地上。

“你们这些庸医,还我妹妹命来!”男人对着柳清怒吼着,双目通红。

柳清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酒气,想要安抚他们,“你们是患者家属是吗?别冲动,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矮壮的男人抬起酒瓶子对着她,“说,说你妈的说,我妹妹都死了,还说什么说!”

高个子男人额头上青筋凸起,情绪激动地骂着:“就是,我妹妹还那么年轻,才21岁,高烧送来你们这破医院急诊,你们这些庸医,说什么只是普通的急性肠胃炎,给她输了三天液,一点卵用都没有,后来就推卸责任,让我们送去省城大医院,人家说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期,救不了了!什么医者仁心,你们根本就是草菅人命!”

柳清来急诊不久,不太了解事情的原委,解释道:“如果是医疗事故,可以明天来找医务科,你们这样来医院闹事,会吓到其他来看病的病患的。”

“闹事,我不光要闹事,我还要打人!打死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庸医!”矮壮的男人被刺激到,抡起酒瓶子,就要朝柳清的头砸去。

柳清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挡,手腕却被人攥住一拉,她撞入一个男人宽阔温暖的怀抱。

他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头上,将她护在怀中,他另一只手抓住了闹事男人的手腕,他冷冽森寒的声音响起:“你动她一下试试!”

这声音,这话语,柳清一阵恍惚,猛地抬头看去,他依旧穿着绿色手术服,戴口罩帽子,只露出一双眼镜下的眼睛。

恰好一道极亮的闪电划过黑沉的夜空,映照进他那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那眸底深处暴戾燥郁之气显露无疑。

外面,风呼啦啦地拨打着树枝,雨越下越大,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汇成一条条小溪,偶尔一个闷雷响起,轰隆一声,仿佛在人的耳边爆炸。

倾盆暴雨如注,一如当年。

那天谢昀帮她解了围后,她请他吃了顿饭。

他们一起吃饭,以及那日的事情,被很多同学看到,于是有了各种风言风语。

第一个版本是,她使了狐媚之术勾引谢昀,谢昀被她迷住了;第二个版本是,她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又躺在了医院,太过可怜了,谢昀可怜她,才对她好……

柳清从小到大,身上的流言蜚语就没有断过,她已经习惯,并不太在意这些流言。

她担心的是会影响到谢昀,尽管谢昀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但她觉得他并不是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他是个很好的人。

而她从小就是个很倒霉的人。

她还未出生时,她的亲生父亲就抛弃了她和妈妈,回归家族。

她才出生,外公就过世了,留下外婆、妈妈和她相依为命。

她六岁时,妈妈和一个叔叔结婚了,叔叔对她很好,正当她以为自己也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有爸爸有妈妈,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时,两年后,她们母女又一次被抛弃了。

再后来妈妈又出了事故变成植物人,远在美国的小姨为了回来照顾她,和前夫离了婚,回国后也是各种不顺利。

柳清不希望他也因为自己变得不幸。

为此,除了课堂上学习上,无法避免的之外,她尽量避免与谢昀有过多私下接触。

她也没时间与他在私下产生过多的交集,她除了学习,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每天中午和周二、四、六的晚上都要去医院陪妈妈,周一、三、五、日的晚上,她要去花市批发一些玫瑰花,去市中心卖。她想帮小姨减轻些负担。

转眼到了国庆,秋雨绵绵。

柳清心想着,国庆节出来玩的年轻男女比较多,卖花的生意肯定会很好。

所以她一连三天都去花市找熟识的卖花伯伯批发好了一大捆红玫瑰、黄玫瑰和白玫瑰,在他那里就用漂亮的塑料包装纸和丝带将一支支玫瑰花仔细地包装好,晚上带去市中心卖。

第一次的时候,她很犯难,这些娇嫩的花,要怎么才能弄到市中心去卖,抱着花辗转坐公交到市中心,一是费时间,二是花朵很容易蔫掉。

后来还是花农伯伯帮她在自行车后面安了块木板,把花全搁上去,用绳子扎起来就行了。

那个时候,她觉得虽然生活很不幸,但庆幸的是,她的生命里还是遇到了很多好人。

国庆节第四天的晚上,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柳清骑着车从花市去往市中心的路上,在一个拐角处,一辆小轿车忽然冲了出来,她被撞翻了。

她顾不得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焦急地转身,望着一地狼藉的花,她红了眼圈……

一个40来岁、身材高大、一脸横肉的司机下车查看,他不仅没有道歉,还指责她骑车不看路,他真是倒霉,碰到她!

柳清气急了,委屈得不行,红着眼瞪着他,豆大的泪珠滚落,哭着喊道:“明明是你突然从小巷里蹿出来,把我撞翻了,我的花都被压坏了,你赔我的花,呜呜呜……”

司机嘴上骂骂咧咧,却心虚转身要跑,柳清怒火中烧,上前扯住他的衣服,牙齿打着战,“你,你赔我花钱!”

这些花,她可是花了五十元钱批发来的,这够她一个星期的午饭钱了,也够妈妈三天的床位费了。

司机不耐烦地攮了柳清一把,柳清摔倒在地,手掌火辣辣的疼,她转头看了眼散落一地的玫瑰花,她的心就一阵绞痛,怒火在胸中越烧越旺。

她霍地站起身,伸手拦着车前,梗着脖子,不顾一切的吼着:“你不许走!你赔我花钱!”

狂风骤起,树木被吹得如披发劲舞般,雨越下越大,打在柳清脸上、伤口处,生疼,可更疼的是她的心,为那满地狼藉的花,为这不公的命运。

司机猛按了几下喇叭,发动车子,轰隆隆的声响,如同怪兽在怒吼。

柳清已经被愤怒蒙蔽了理智,她就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非要讨回自己损失的五十块钱不可。

司机见吓唬没用,只好又下了车,大步走到她面前,“臭丫头,我看你是找死!”

他扬起手就要打她,柳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而男人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雨似乎也停了。

柳清睁开眼睛,就看到谢昀站在她身旁,他一手撑着一把黑伞,一手紧紧抓住了男人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他俊美的脸笼着层寒霜,深邃漆黑的眼眸阴鸷暗沉,凶狠地盯着男人,他一字一句,森冷无比,丝毫没有往日里的散漫不羁:“你动下她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