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啊。
甚尔躲在墙外,踩着楼与楼间年久失修的水管和排线管,手背蹭了一下脸上的淤青,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想起那个什么慈善组织,蕾塞确实好像一直在捐钱给他们。还有后面说的那些太阳啊战争什么的,都什么……
鼻尖一凉,他抬起头,冰冷的雪花轻盈地飘进了眼里。
“禅院!”
扶着醉得睡着了的蕾塞出来,见甚尔果然一叫就出来,把她交到甚尔怀里,手一解1放,孔时雨立刻伸手去摸香烟,“不要再气她了。她才多大,自己就活得够累了,还要为你操心。”
把夹克脱下来往蕾塞身上一裹,人拢进怀里,手背蹭了一下她脸上被泪水沾染的红晕,甚尔不屑地呿:“说什么呢你,巴不得我多接几个活吧。”
阿西,都这会儿了,还不忘拿这说事啊?
看他两眼,孔时雨叼着烟笑了:“是啊,但我也巴不得你少给我惹麻烦。禅院,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做这行在同一个地方长期逗留,是什么好事吧?说实话,半年前接你这单,蕾塞真是倒了大霉。你还要仗着她心软折磨她多久?”
甚尔不吭气了。
他之前确实是故意的,也是想试试看钱能不能打动蕾塞。
结果私底下瞎捣鼓的这几个月,最后的结局就是被暴揍一顿外加蕾塞被他气到买醉,而他本人多少也品出了味:
这种刀口舐血的生活,确实就像蕾塞说的那样,是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才会去过的。钱虽赚得多,但一上手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再是斩草除根,也总会有漏网之鱼逃脱,惹出更大的祸事——
身为刑1警,孔时雨所经手的许多工作都不外如是。
普通人的怨恨无法通过合法途径解决,那就花钱请杀手;被杀手所害的人亲友难抑心头之恨,又花钱请诅咒师……仇恨不是污渍,擦掉就能干净,而是会滋长于人心的霉菌,顺着空气无孔不入地繁衍。
把蕾塞抱上车,看被初雪冻透的繁华夜景在车窗外不断流动,等被送到公寓不远处的路口,甚尔终于出声:“喂,问你,她要攒多少钱?”
孔时雨一怔,随即应付地对他挥了挥手:“小孩别操心这个。真想让她开心,就听从她安排去上学,再不济去打工也行,别再折腾我们了。下车吧,让她好好休息。”
啧。这个看不起人的口吻。一天到晚小孩来小孩去的,他以为自己算老几啊!
甚尔不爽瞪他,但还是老老实实下车,抱着人直奔公寓:蕾塞的手摸着有点凉了。他得赶紧带她回家才行!
少年身如闪电。
视野倏然变亮,脚下踏及路灯一瞬,甚尔突然后退,脚下一刹,黑眸警惕地盯着从阴影中风尘仆仆走出的禅院直毘人,浑身肌肉紧绷,把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眼神不善地道:
“你来干嘛,老头。”
“哦。她睡着了啊。”
打了个酒嗝,直毘人捋胡子,没什么干劲地叹,“本来想说她要是加入禅院,把你也一起带回来,老夫就帮她遮掩把整个京都搅得一团乱的事,你之前惹下的祸也既往不咎来着。这下是暂时说不成了吗。”
到底怎么找过来的。黑眸中掺杂着戾气的警惕瞬间飙至顶峰,甚尔神经紧绷:难道是因为前段时间太高调吗。但不可能啊。他一直有意地全国各地跑,都是孔时雨接送的。总不至于他出卖自己吧。这个也说不通。到底……
一时没理清头绪,尖锐犬齿呲出,嘴角疤撕裂的阴影一深,甚尔眼神凶狠:“滚回——”
话音未落,下颌忽遭狠击,双腿环腰,怀中人身姿柔软一绕,转瞬背后升起,双臂精准锁喉,外套飘然而落,绿眸幽冷,蕾塞面无表情勒紧:
“会喝醉酒,这也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