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镇南王终于松开牵制她的手指,穆清灵揉了揉发麻的下巴,脸上竭力表现出悔恨交加的神色,可怜巴巴道:
“王爷豁达大度,不计较小人在神智不清时做出的冒犯之举。只是...小人恳求王爷替我保守秘密,我好男色之事若是被家父知晓了,怕是詹神医将父亲扎成豪猪,都不能顺了他老人家的气。”
裴明昭又重新端坐起身,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想穆家这小子还挺会顺坡下驴,他何时说过自己不计较他的冒犯之举。
脑中不禁浮现出二人在禅房里纠缠的画面,他某名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见男子眸光扫过茶壶,穆清灵立马识相地凑上前,动作利落泡上一盏香茶,又略带讨好地双手奉上。
等王爷将杯中香茶饮下大半,她以退为进,主动道:“倘若王爷担心今日在香刹寺发生的事走漏风声,波及县主清誉,小人愿带父亲和妹妹迁至雍州,有生之年绝不踏入扬州境内。”
雍州紧邻京城,举家远迁雍州这个计划早在穆清灵心中有了盘算,因此这几年她刻意将穆家生意扩张至京城。
可惜现下时机还不算成熟。父亲的病刚有起色,不宜远行。
“穆公子可曾想过,你们前脚刚踏出扬州城,后脚便被梁宁康盯上。”
这事...她还真未考虑过,冲着梁世子今日的连环计,想来早就对她恨之入骨。正如镇南王所言,等出了扬州城,他们一家人不是远迁雍州,而是共赴黄泉。
看着穆公子由红转白的小脸,裴明昭勾了勾唇角,他浅啜几口杯中略带梨花甜气的清茶,不急不缓道:
“既然你是断袖,本王自不能将妹妹许配于你。香刹寺的事我会处理,你最近呆在宅里修身养性,不要出来。”
穆清灵蹙起眉头,迟疑片刻,提出她今日来香刹寺,乃是为了找杨家索要拖欠的货船。因穆家在船坞里堆积如山的商货,她恐怕还要在外奔波几日去借船舶。
说完后,穆清灵便后悔了,心中暗骂自己不知好歹,镇南王既已应下解决她和明月县主的烂摊子,她怎可舍命不舍财,坚持出门露面徒惹是非。
正要开口保证自己会安分呆在宅中等风声平息,没想王爷非但没有鄙夷她掉进钱眼子里,反而大方表示他可以调来十艘官船帮穆清灵运货。
自己愁了半个月,跑断了腿都摸不到门槛的事就这样被镇南王轻飘飘一句话解决了,让穆清灵感叹怪不得平头百姓都削尖了脑袋也想往权贵圈里更进一步。
回到穆宅后,穆清灵将琐事甩给各铺掌柜,闭门不出。
果然,在她躲在宅中的第三日,扬州城中不知从何处刮起一股流言蜚语,指名道姓说穆家小少爷和明月县主二人在香刹寺内偷情,却被听到风声的镇南王赶来抓得正着。镇南王还因此震怒,打死了县主身边侍奉多年的丫鬟。
就在城中贵人们暗地里嚼舌根子时,香刹寺内又爆出一桩桃色事件。
原来,香刹寺有名僧人不小心打翻烛台走了水,恰逢近日秋高气爽,原本不大的火势随山风一吹,居然一路烧到了后山贵人们常休憩的客房。
好巧不巧,国公侯的仲世子那日正在客房中与新结交的小姐颠鸾倒凤,见寺中走了山火,火势蔓延得如疾风过境,来势汹汹,二人吓得连衣服都顾不急穿戴齐全,便张皇逃命。
那位小姐因白日偷欢,不敢袒露太多,从烟火中逃出来时还勉强穿着衣裙蔽体。
可怜仲世子为了贪图快活,脱得精光,白花花的屁股蛋儿往平坦的山路间一站,暴露在烈阳之下,被一同逃出来的人群指指点点,羞得仲世子脸蛋儿比火光还红艳。
若不是贪生怕死,仲世子真想一头扎进浓烟中不出来。
此事过后,扬州城内口风一变,众人在酒席宴会之间都在交口相传仲世子的屁股蛋儿有多白,狠狠落下侯夫人洪月芩素日里高高扬起的脸面,气得洪月芩本想留在娘家的年都不过了,连夜带着侯爷和小世子赶回京城。
此事过后,穆公子和明月县主二人的小道消息倒是慢慢消散了。
众人听闻穆少爷为了在封河前凑足货船奔波劳碌,急火攻心病倒了,而镇南王却在此时雪中送炭,主动调出十多艘官船任穆家差遣,从而解决了穆少爷的燃眉之急。
此番举措,横竖看都不像是抓奸人与被抓奸人的关系。
爱看热闹的众人瞧见穆公子和镇南王相处和睦,自然不再相信之前的流言蜚语。
话说一直躲在宅中的穆清灵确实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不知是合欢香在体内残留的药效作祟,还是在从香刹寺回来的路上被镇南王再三试探惊出一身冷汗,总之,穆清灵在回到宅中后倒床足足昏睡了三日,紧接着又发起了高烧。
等到她烧退后,唤来管事一问,才知道在她生病期间,穆家在船坞堆积的货物已尽数装船发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