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倒是对柳小姐的话心存质疑,镇南王审讯人时何须劳动他人剥皮抽筋,只他杀气凛然的眸子冷冷一扫,便叫人想抖筛子似的尽数道出亏心事!
“小姐,您说...镇南王察觉出您的身份有疑了吗?”
紫菱一面小心翼翼问道,一面为小姐到了一杯蜂蜜花茶。
方才二人在在竹林中兜兜转转半响,即便后来进了镇南王的画舫,船舱内也有茶具,但她们那敢在贵人的眼皮子底下瞎走动。
适才被镇南王审视的目光吓得汗流浃背,当下还真有些口干舌燥,穆清灵接过紫菱递来的花茶,一口气喝下去大半杯,才稳下心神,她细细想了自己方才的回话,颇为笃定道:
“应是没有,不过...近日不宜再出府,等穆清池的身份回来再说。”
想到她曾应下明月县主要去王府参加斗蟋赛,穆清灵赶在穆家商船归来前,日日搬着小板凳到花园里最敞亮的地段,吸收烈日之精华。
她本想将自己的肤色晒得黝黑一些,届时,不必言语往人前一站,便知她刚出海回来。
没曾想老天爷好似故意跟她作起了对,晒黑之举刚刚开启没两天,便派来水龙王盘踞在扬州城上空,没完没了地降下瓢泼大雨,别说烈日了,就连晴天都少见。
等到红绡他们回府后,穆清灵瞧着眼前的黑疙瘩,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红绡啊红绡,我派你跟着林掌柜去出海,你倒好,晒得跟下矿洞挖了半个月煤疙瘩似的!”
穆清灵已换上男装,她手握聚骨扇挑起红绡的小巴细细端量,再次感叹:“晒得真匀称啊!”
红绡咧嘴一笑,露出异常灿烂光洁的牙齿道:“奴婢不爱打伞,得了少爷的口信,在东瀛渡口小商贩的货摊上淘了些新鲜物件,没留神,晒得黑了些。”
再过两日便是明月县主举办的斗蟋赛。在出海前,穆清灵已将“美人狮”送去王府,昨日明月县还主特意派人前来叮嘱,让她务必入王府观战。
“小姐...要不,您还是以身体有恙不去了。”紫菱一想到镇南王在湖岸口那日看向小姐的目光,就觉得头皮发麻。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几日我还要去巡铺子,总不能等红绡养白了再出府。”
穆清灵转了转黑亮的眼珠,突生一计,让紫菱去库房拿来瓷火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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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穆清灵如约赶赴镇南王府。
短短数月,镇南王这位初来乍到的新主人不仅将扬州多年居高不下的盐价降了下来,还重新规范盐引买卖,严整督盐院。为大梁解决了顽固多年的“暗疮”,大受梁帝称赞。
虽然这其中的铁血手腕虽让旁人看得心惊肉跳,却也威震了当地官员摇摆不定的心。
所以今日王府门前车马盈门,堵得水泄不通。
红绡从车窗外探出头,瞧着眼前望不见头的队伍,不禁有些傻眼。待落下幽帘后,咂舌道:“知道的是斗蟋赛,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是镇南王今个儿娶媳妇呢!”
“少爷,我方才听到前面马车的小厮议论,说王府管事挑捡着四品以上的官车入府,我觉着咱们的车马,估计排到夜里都轮不上。”
穆清灵也透过窗缝瞧见了外面的热闹非凡,脸上一点都不惊讶,平静道:“咱们且踏实等着。”
说完,她从檀香木柜里抽出几叠账本,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翡翠算盘开始理账。
手上的账本还没梳理完,就听到车外传来王府李管家亲切的问候:“穆公子可在里面?县主让奴才领您先行入府。”
穆清灵撩开幽帘,对车外春风满面的李管家笑道:“那便有劳李管事。”
等穆家等马车绕过其他人家马车,径直入了王府,等候在原地的人不禁好奇,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咦...这不是挂着商户牌的马车,为何不用排队?”
“嘘,小些声!你没瞧着是王府李管家出来相迎,况且,那商户木牌上可是穆家的大名。”
“穆清池无功名在身,王爷要礼贤下士,也不必对低贱的商贾之流放低姿态如此?”
“这...谁又知道呢,不过前段时日,镇南王频频前往聆心阁,我听人说,都是穆公子亲自出来接待。”
“咳咳...我还听闻,鹏少卿之所以在大牢里惨遭不测,也是因他开罪了镇南王,鹏少卿的喜好众位想来也清楚...”
众人议论完,再看向穆家马车的眼神不免带了几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