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自嘲一笑。
她还深爱着那个人。
眼中冷戾风暴一瞬凝聚,细看之下,其中藏着嗜血的光芒。
要不,就再杀一次吧……
那人是不是林廷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手中的力道渐渐收紧,那股子暴戾又在胸中翻涌,只要一想到一个刚出现的,长得跟林廷之一样的男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占据她所有的目光,成砚就想杀人。
杀了那个野男人,再杀了谢蕴,谢怀恩,将她禁在椒房殿,让她身边只有他一人。
成砚渐渐不耐,他开始对现下的境况感到厌烦,将以谢蕴为首的乱臣贼子一锅端的时机还未到,他还需要林丞相来制衡谢蕴,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林家恶心人的本事倒是有几分。
现下的情况并不适合展露他的心意,依他现在的处境,若想独占拥有,就得将软肋藏好。
起身抖了抖衣袍,手上有些凉,他命人传了膳。
御膳房得了赵喜的指示,早早将膳食准备好,只等上面一吩咐,热气腾腾的菜肴便可以最快的速度端上椒房殿的几案。
成砚告诉自己,今日这个情况他不能与怀仪争执,她脾气倔,惹恼了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即便是现下他不能表露心意,甚至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一丝爱意,但也不必日日争吵。
强硬手段是最下下策,他更倾向于她能爱他。
就算不爱,也不要总是疾言厉色,一副恨不得同他同归于尽的模样,他心疼的厉害。
“先用膳。”
怀仪正在换出宫的衣裙,她脸上一副恹恹的神情,仿佛对眼前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你自己吃吧,我先睡了。”经过一天的折腾,怀仪现在是真的疲惫,脑子乱糟糟的,想问题也怎么都想不明白,这让她感到困倦。
“吃了再睡。”见怀仪换好了衣裙,他上前将人拦腰抱起,背影挺拔,不容置喙往外走。
态度强硬,不经意又流露出一丝温柔。
怀仪没说话,任由他抱着,两人今日观点难得一致,都不愿与对方争执吵闹。
其实与成砚吵架也算是一门脑力跟体力活,怀仪还要挖空心思去踩他的痛脚。
今日她没那个气力。
饭菜进口,食不知味,怀仪没用两口,就焉哒哒用筷子戳着碗,不愿再继续。
成砚见她这副模样,指尖发颤,他想摸摸自己的心脏,怎么这么疼。
这样的痛苦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年,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小姑娘为了另一个人欢喜忧愁,她的眼中不再有他,甚至渐渐同他拉开距离。
他要怎样,才能留在她身边?
从前这样,如今也是这样,不过出现了一个长得像林廷之的人,便能攫取她大部分心神。
他很想不管不顾地捧着她的脸,告诉她,岁岁,看看他。
分明他才是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人!
成砚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从瓷盅舀了一小碗银耳莲子羹。
“再吃点。”
见怀仪未动,他舀了舀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汤羹,准备喂怀仪。
赵喜有这点好,总是能够贴心照顾主子的心情,膳食试了毒,刚端上几案,他便将殿内一众伺候的宫人撵了出去,为二人留下独处空间。
看见凑上来的汤匙,怀仪侧过头,隐去眸底的情绪,接过碗,淡淡道:“我自己来吧。”
手上一空,怀仪难得的安静顺从让他更加难过。
他们之间竖了一面无形的墙,怀仪不让他过去。
这顿晚膳用的极其不是滋味,成砚甚至开始怀念二人吵闹的情景,尽管她总是用话来刺他,可怎么也比现在不愿说话来的好。
他跟着怀仪进了寝殿,跟着她换了寝衣,然后上了床榻。
她自顾自盖着被子,将眼闭上,嗓音带着浓浓的疲倦:“陛下若是想要便去昭阳殿吧,臣妾累了。”
一阵寂静。
并没有脚步声响起。
怀仪只听见一阵细微的声响,紧接着身边的位置向下陷。
“睡吧。”他替她掖了被角,安安静静躺在她旁边。
罕见的,没有吵闹,没有欢爱,就这样静静的。
困意袭来,怀仪眼皮越来越重,而后陷入睡眠。
直到耳旁响起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成砚才睁眼,他看着怀仪,神色复杂,带着沉痛。
要怎样才能忘记?
沉睡的人不可能给他答复,成砚缓慢侧着身子,在怀仪额角留下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