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可不敢贪功,娘娘还记得白玉堂那个掌柜吗?他已经上任,成了上京新一任的京兆尹,他很感激娘娘的引荐,特意托世子给您送来的宝贝。”
“这样啊,他倒是个有心的。”怀仪顺手接过锦盒,她当然记得白玉堂的掌柜,那个叫孟祝的男人,是柳宛母族的亲戚。
他们废了那么大一番功夫,绕了圈子,才通过她将孟祝推上京兆尹之位。
这个人她当然不会忘,甚至是记忆深刻。
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两只蝴蝶鎏金发簪,簪子做工精细,蝴蝶蝶翼轻盈,随着人的动作微微颤动,如同蝴蝶翩翩起飞。
又是一件送到心坎上的礼。
怀仪六岁之前一直在北疆生活,回了上京父亲都不曾用那些繁文缛节来约束她,更何况在民风旷达的北疆,她是那方广袤无垠天地的一只鸿雁,自由自在,纵情欢乐。
她的童年活动极为丰富,在闷热黄沙中埋鸡蛋,爬上半死不活的白杨树吃甜瓜,去青草如茵、牛羊成群的山谷里扑蝴蝶……
父亲的纵容,母亲的宠溺,哥哥的陪伴,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一段时光。
后来,父亲应诏入京,她来到了上京。
这里建筑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精致秀美,不同于北疆人的粗糙,上京人活得都很细腻。
这里虽然也有蝴蝶,可怀仪总觉得它们不如北疆的好看。
如果留在北疆会怎样呢?阿娘是不是不会郁郁而终?
阿娘与先帝天各一方,若是远在北疆,一生不用见面,有她和哥哥,阿娘是不是就可以忘记往事?
她是不是就还是有阿娘的人?
爹爹是不是也不会造反?
她的人生好像是从北疆回来开始改变的,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她认识了成砚,阿娘见到了先帝,阿娘离世,父亲意欲造反,她选中了廷之,廷之身死,先帝给她和成砚赐婚,成就了一对怨偶。
晚枝见她拿着木盒,眼神涣散,神思不知飘忽到哪处地方去了,心中不仅纳罕,没道理啊,哪有收了礼物还不开心的?
难不成孟大人这次的礼犯了娘娘的忌讳?
没道理啊,依照她对自家娘娘的了解,这类款式的首饰可是最得她欢心的。
“娘娘,殿中憋闷,不如出去走走?”
“好。”怀仪起身,向小院走去,她告诫自己,过去的就过去了,回想无益。
秋意正浓,那片桃花林的果子早就被摘个精光,有些树甚至变得光秃秃的。
怀仪不喜萧瑟凋零的景象,即便秋日开花的少,可各色的菊愣是在这一方小小天地开得满满当当。
“晚枝,那是什么花?”怀仪皱眉,看着不远处的几棵花树,这花颜色艳丽,却长相秀气,小小的一团,层层叠叠开得甚是好看,就连叶子都是纤长如柳叶。
可问题是怀仪没见过,林若云小看了她的戒心。
怀仪是喜欢开得艳丽绚烂的花,可前提是那些花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她都认识。
猛的来了几株“异类”,她不可能不怀疑。
尤其是在这深宫中,除了自己和自己的人,她谁都不信。
比如成砚,他既然能在她宫殿的蜡烛中加入妨碍女子有孕的东西,那么在她的小院子里放些其它的东西也不奇怪。
还有林若云,那个蠢女人的手段虽然不怎么高明,可总归是防不胜防。
晚枝快速上前去查看,待确信花的品类后,她变了脸色。
“娘娘,是夹竹桃。”晚枝的脸色有些难看。
“哦?这玩意儿放在这里有什么影响吗?”怀仪并不意外,心中轻啧了一声。
“夹竹桃花朵艳丽好看,可花香却是有毒的,闻之过久,则心率加快,甚至引起幻觉。若是女子有孕,久闻花香会引起流产,孩童误食,严重者丧失性命。”
最后一句成功让怀仪变了脸色。
她相信晚枝,晚枝、晚棠、晚禾都是谢氏的家生子,一生忠于她。
父亲疼爱她,不曾用规矩礼仪束缚她,却派人将她身边的侍女加以培养,晚枝晚棠善武,会医术,晚禾则是学的管家那一套。
“去查查。”
她倒想看看这到底是谁做的手脚,不会有孕她当然可以如对方的愿,可他们若是不知好歹将主意打到知非身上,无论是谁,她都不会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