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帝都冰雪飘零，寒风肆虐。

御前军手持长矛裹着厚重的盔甲神色紧绷的行走在皇城。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巍峨的皇城中，穿着藏蓝色太侍服的人脸色发白的擦拭着皇城各处的血迹，偶尔有御前军巡查走过，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内阁首辅冯儒知穿着黑色暗绣江山社稷图的朝服，脚踩同色祥云靴，发扣九星连珠冠，一步一步的踏过灯火下暗沉的青石板，停在了守卫森严灯火通明的长极殿。

今日是除夕，皇家家宴。

戌时还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长极殿，如今却成了修罗场。

冯儒知儒雅的面上此时一片铁青，他闭了闭眼踏了进去。

即便早有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得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吓的，而是痛心！

往日里高高在上威仪不凡的皇帝，皇子，贵妃，一个个都成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他们怕是到死也没想到，一个好生生的除夕佳节，竟成了他们的丧命日。

被御前军压着跪在地上的大皇子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挣扎着朝冯儒知凑过来。

“冯师救命！贺晏私闯皇宫伙同御前军谋逆！其罪当诛！”大皇子此时满脸是血狼狈不堪，这嘶声力竭的吼叫哪有半分皇子威仪，倒像极了做了坏事气急败坏的恶人先告状。

大皇子被御前军压下，御前军副统领福至不解恨的一脚踹了上去，绷着一张娃娃脸骂骂咧咧。

“混账东西！”

福至自认算是见惯了皇宫中的尔虞我诈，但像大皇子这样的，还真是没见过。

杀兄弑父，不知悔改！

冯儒知没搭理大皇子，转头看向安稳坐在一侧唯一一把干净的椅子上的贺晏。

贺晏一身锦白神色淡然，与长极殿飘散的血腥味格格不入。

对上贺晏清闲且毫无波澜的眸子时，冯儒知轻微的皱了下眉：“发生了何事，请世子言明。”

贺晏眸子带笑不闪不避的对上冯儒知警惕的视线，抬起左手轻轻地点了点周围，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的平静：“如冯师所见，大皇子不满圣上立贵妃之子三皇子为储君，除夕之夜谋逆作乱，今日到场的，一皇一贵三妃，八位皇子，四位公主，还有圣上……”

贺晏的笑意略凉，讥讽道：“无一人幸免。”

冯儒知即便想到了，但当真听贺晏说出来，脸色骤然就更难看了。

他身为内阁首辅，算是大皇子的半个师傅，且大皇子虽心智不算绝佳，却也可为君；但圣上糊涂，宠幸贵妃甚至将非嫡非长的三皇子立为储君，为长为嫡的大皇子自然是不甘心的。

只是没想到，大皇子的心性在贵妃母子的打压下竟然成了这副样子。

不敬不孝，罔顾人伦，大逆不道！

冯儒知扭身看向被踹到在地的大皇子，问：“当真？！”

“我……”大皇子盯着冯儒知发红的眼睛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些年受够了贵妃和三皇子的欺凌！

他身为嫡长子，在皇宫中的待遇还不如区区一个庶子，父皇迟迟不立储君他的位置就越发尴尬，母后更是连偌大的后宫都管不了，被贵妃夺权把持。最后竟是连性命都赔了进去！

皇宫中踩底捧高的例子多不胜数，他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旁人知道什么？！

大皇子也红了眼睛，此时此刻却是半分理智都没了！

“他们该死！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