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影春于是走到桌前给她倒水,林白又赶快说:“不用,我自己来也可以……”
“回床上躺着,被子盖好。”徐影春打断她。
她觉得已经不发烧了。可是还是听话回到了床上。
徐影春把水递过来,林白接的时候碰到她的手套,喝了两口水,问:“你睡不着么?到现在还醒着。”
“照顾病人,不就是得半夜也守着,等着端个茶递个水么。”徐影春淡淡说。
林白慢吞吞地低声“哦”了一声,她说:“你要是困就去睡吧,我真的已经觉得好多了。”
徐影春收走空水杯,瞥她一眼,没说话。
“倒个水而已,我自己可以的,哪儿有那么娇弱。”
徐影春语气凉凉:“娇不娇弱你自己不知道?”
“……”
“真的。”林白强调,“本来就是低烧,现在已经完全退了。”
闻言,徐影春又脱下一只手套,贴了林白的额头一下,就体感来说,温度确实已经恢复正常。
林白盯着她的手套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摘的是左手手套,回忆起来,好像自从重逢以来,徐影春一直戴着手套,就算如同现在有什么必须摘下的事情,也只摘左手的。
林白突然问:“为什么一直戴着手套?”
徐影春身形顿了一下,可也只是刹那,她面不改色地将手套戴了回去,没回答。
这就是不想回答的意思。林白抿了抿唇,也不好再追问。
徐影春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又有动静了,微有不耐地半侧过头,就看到刚才才被她赶回去的人又坐了起来。
“睡不着就不睡,要什么东西就说。”徐影春冷声道,“就算是玩手机,你也给我躺那。”
林白:“……”
她今天真的太凶了。她照顾别的病人也是这么凶的吗?
林白觉得应该不是,还是因为这病人是自己的缘故。她就是针对她。
她面上露出一点难言的表情:“不是,我要去卫生间。”
“……这你也要帮我吗?”
火气被戳破,徐影春哑然片刻:“外套穿上再去。”
“……哦。”
林白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好像逆转,明明她才是姐姐——八年前,这种话只有她教训徐影春的份,哪里轮得到她来说自己。
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徐影春站在窗边,夜色和灯光一起蔓延到她身上,却让她看上去阴影更深。
林白乖乖躺回被子里——免得马上又要唠叨了。
徐影春扭过头,漆黑发丝垂落,她走回床边,抬手作势要关灯,林白突然说:“反正今天晚上也不睡了,我们聊聊吧。”
徐影春的手于是放下了,床头灯的光幽微地浮着,照不亮她眼中的深浓,她躺下,淡淡地问:“聊什么?”
林白本来想说“什么都行”,关于她的那八年,她都想知道。但这样笼统的话说出来,总觉得会陷入沉默,因为这等于是把话题的选择抛给了对方,而对方——徐影春接了话,不是想跟她聊天,只是敷衍答应罢了。
而且如果触及到对方不想提的话题,就更难以继续了。
比如刚才她问为什么戴手套。
现在的徐影春对她来说,也许和对那些好奇的网友来说一样,都是谜。她有可能甚至还不如那些喜欢她做的纹身图的网友了解她。
于是那话到了喉咙口,又被吞了下去,林白想了想,挑了一个徐影春更有兴趣接得上的话题。
她说:“我最近也有点想纹个身。”
“你给人纹身的收费标准是什么?我花钱请你帮我纹,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