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放学,友枝在校外偶遇祁凛时,她正喝着一听无糖汽水,忽然被呛了一口,抽出纸巾擦擦唇,四下看看,好在没人注意。
走过马路时她忽然听到一声口哨声,不经意抬头,见那个少年正斜靠在街边二层楼的栏杆上,身旁还站着两个她不认识的同伴。
他姿态懒散,手里随意晃荡一杆细长的金属棒球棍,指尖灵活松紧,一上,一下,球棍转着,发出呼呼的声响,灵活又令人胆战心惊。
左耳处那道银色的耳骨链随着动作轻动反光,少年半垂着眼眸看着楼梯下面,一副淡漠厌世的表情。
他们貌似是和邻校的几个学生起了冲突,有穿着外校衣服的男生冲站在高处的少年们大声叫骂着,言语用的很粗鄙,难听不堪。
祁凛的手搭着栏杆,随意点着,脸色未变,甚至勾唇不语,只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是那种平静又懒散的微笑,看得人直发毛。
最后那男生开始怂了,骂完最后一句,他转身就想走掉。
谁知他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一声口哨响,紧接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擦着那男生的头皮凌厉飞过,之后猛砸在前面的石砖地上。
迎面而来的友枝,就此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个金属的啤酒瓶盖,还刻着“百威”的字样,不过钝钝的螺旋帽被削去,边缘看着很锋利。
那男生看着飞滚在地上的东西愣住,半晌,他缓慢抬手摸上了自己侧额的头发,已经掉了几根。
金属片只擦到他的头发,如果想再往里削一点,也不是做不到。高台上的那少年明显是拿捏了力道。
而男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抖着手,僵在那不动,俨然是吓傻了。
过了一会,他狼狈地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准头不错。
友枝将一切尽收眼底,在心中这么评价。
随后她抬眼。
就见祁凛手里拿着个弩似的银色金属小玩意,一下一下把玩着,浓密的眼睫垂着,模样瞧着玩世不恭。
被发射出的瓶盖片在地上砸了那么两下,之后一路掉到她的脚边,被她用鞋底踩住。
——也就真这么巧,友枝在心里腹诽,下意识抬眼往上看去。
那少年的视线抬了抬,眼眸将地面上的友枝攫住,接着倾了倾身子,玩味地朝她挑眉。
旁边人认出了她,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她仔细看了一眼他戴的那只耳骨链,在心中记下样式,然后迈开腿想走。
一只白色纸飞机忽然下落,直直砸到她的鞋尖,掉在旁边。
友枝于是止住了脚步。
“校园恶霸又在欺负校外同学了——”少年勾着唇,似乎故意夸张地拉长语调,带点少女的奇怪腔调。
说完,少年自顾自瞅着她,丹凤眼里明显是捉弄顽劣的神色。
友枝迷惑。
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周围人瞅着她低低地笑,友枝眉头狠狠一跳,这才意识到他原来是在学自己。
好……好他妈欠打。
她默默攥紧了拳头,忍了忍,迈开腿想离开。
“喂。”少年的嗓音懒懒散散,一双丹凤眼眯起来,看她时带三分明晃晃的戏弄,“叫你等会。”
女孩扬起脸。
“干什么?”
“~友、枝。”
祁凛很玩味地叫着这个名字,磁性的声音,他咬着音尾,语调略略上扬。
“第几次了?”他这么问。
“什么?”
他随意在肩膀提着书包,慢悠悠从楼梯上走下来,模样吊儿郎当的,没有说话,视线随意勾着少女。
他身后的两个同伴很快意识了过来,笑得花枝乱颤的,“也是奇了怪了,怎么每次这个妹妹都能看见我们在“做坏事”。”
另一个说:“不知道,可能这就是缘分吧~”说完,他们同时冲她挤了挤眼。
“……”
缘分个鬼啊。
友枝几乎想上去揍人。
有人看着她,凑在祁凛耳边说了什么玩笑话,他勾着唇的弧度深了点,有些玩味,笑得很坏。
友枝歪头,有些不解。
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她心里有点无语。
怎么能这么欠,明明之前这位还冷得像个不好惹的Bking酷哥,拽的二五八万谁也不理吊炸天的那种,在这一星期却对她进行各种不轻不重的捉弄,无法理解。
得,就针对她是吧。
风把额边的碎发吹乱了,友枝抬手把发丝捋到耳后,抿唇,跺了跺脚,忍不住用三白眼看他,示意他有屁快放,别磨叽。
少年慢悠悠地开了口:
“不去找你舅舅告状吗?”
祁凛的眼神里不无戏谑,说完,他好整以暇地垂眸看她,一双丹凤眼里带着捉弄的坏笑,眉眼却忪展着,随意得紧。
友枝迟疑一秒:“……告什么状?”
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可能是舅舅已经跟他问了,那天在南马街的窄巷子里发生的事。
……所以他这是记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