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的工作,本来就是这样子。
他也不是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人。
看到现场秩序稳定下来,他随意的找了几个人闲谈。
然后,去跑到鉴定室,跟现场的医生聊了起来。
负责鉴定的几名医生,都是来自于当地的医院。
自从前几年,残疾人证发放的规定改革之后,就必须由正式的医生,按照国家法定标准,来出具鉴定结果。
所鉴定的级别,最后会标注在残疾人证上。
相比于以前,残联的权力,其实很大程度上弱化了。
这也是近些年,国家进行社团群体改革的目标之一。
专业的事,交由专业人士去做。
政府机构,只提供服务、组织、联络。
韩骁刚和医生聊了几句。
这时,工作人员推着轮椅进来。
轮椅上是一名老人,长得十分精瘦,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脸颊深陷,下巴上有着很深的胡茬。
他身上盖着一件军大衣,眉头扭结着,看上去很是痛苦的样子。
工作人员手里,还拿着一叠病历,递给医生。
“这是下屯乡第六小组的宁老栓。”
医生一边翻着病历,嘴里一边连续吐出一堆医学名词。
“双下肢栓塞……肌肉萎缩,长年不能行走……”
轮椅上的老人,抱紧绿色的军大衣。
露出一个有些憨厚的笑容。
“大夫,您看我这样,能评上第二级不?”
在残疾人证上标注的级别中,“二级”和“三级”,是一个分水岭。
标注为“二级”,意味着每个月可以有不低于最低生活保障的一份收入,同时还能享受各种扶持政策。
所以,每年关于级别定义上的争执,大概可以装满一火车。
医生拿出病历袋的X光片,还有各种检查单据,仔细查看着。
看上去,倒是没什么问题。
老人露出一个紧张的表情。
“您放心吧,大爷。”
工作人员在他的耳边,低声的安慰他。
“您的资料很齐全,应该不用再跑第二趟了。”
“回头,我们把手续都送到您家里去。”
“那可好嘞。”
老人高兴的笑起来。
“同志,多谢你。等你去的时候,我宰羊给你吃嘞。”
他的皮肤很粗糙,脸上有着当地人特有的被晒出来的腮红。
眼神显得十分真挚。
边上站着的陈浩都被感动了。
可惜自己没带相机。
不然的话,如果把这一幕拍下来的话,几乎可以上感动中国的素材了。
“这是当地的困难户吗?”
他转头问身边的老乌。
“是啊。”
老乌很感慨的说。
“他老婆死得早,有两个儿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一块儿出去打工,结果遇到煤矿塌方,一个压死了,一个折了一条腿。”
“他忙着给儿子治病,自己家的羊没人管,结果,跑到外头跑散了。他出去找,又正好遇上暴风雪……”
老乌叹了口气。
“当时条件不好,也来不及上大城市治,就拖成这样了。”
“啊,这也太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