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很久,几乎听到他轻轻的鼾声,他大概是真的累了,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去办了出院手续,带我上了车之后,路上接到了小朱的电话,我就顺便把公司这几天的事情都安排了一下。
“我刚刚听你给小朱打电话,安排的都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告诉他:“送我回家,然后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你看看什么叫真的童年回忆。”
他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立刻一踩油门,往我住的方向去了。
我的东西是他收拾的,因为医生嘱咐我需要静养,我想了想,老家那块应该是最适合静养了,就当是散散心,养养身体吧。
“这个要带,这个是洗漱的,在这个是衣服,这个是保暖的,防止晚上降温……你家没空调吧?还有这个,医生说你要多喝温水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给我收拾了一大堆,放在三个箱子里面。
“你自己的衣服呢?不带了?”我看了眼这三个箱子,问了一声,本以为他准备快递过去,谁知道他说:“我穿你的。”
从这里出发去老家,距离有点远,在高铁和开车之间,最后还是选择了开车,当时是算着时间点的,打算早上十点左右出发,这个时候正好错开了上班的高峰期,但路上还是堵了起来,上了高速桥之后才好了很多。
车辆快速行驶着,我看了眼他的车子速度,然后靠在副驾驶闭目养神,我能感觉到他的车放缓了车速,平稳驾驶着。
服务区的时候,他把车停在了停车场,然后去买点吃的,我就顺便晃了一下,转悠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当我想再看清楚的时候,这个人影就消失了。
“左齐?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了陆桥的声音,我只能停下来,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甚至我自己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我看花眼了,后来上车了,我想了想问他:“你之前说,你和他分手之后,他出国了?”
“嗯。”陆桥似乎是没想到我突然提起这个,立刻反应过来,问我:“怎么了?”
“他会回来吗?”我看了眼后视镜,看不到后面。
“不会。”陆桥很笃定,他打了一圈方向盘,从匝道进了高速,说道:“他去的时候,就是不准备回头的,他的专业刚好是我在做的领域,他应该很清楚只要他回来了,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往副驾驶的靠背上放松了身体,双肩微微耸搭,而后撑着额头:“我刚刚好像看到他了。”
陆桥的手微微一颤,我能感觉到车身微微摆动了一下,他很快就稳住了,而后笑道:“你一定是看错了。”
“嗯。”我看了眼前面的路牌,我说:“我应该是看花眼了吧。”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但感觉……总有哪里不太对劲。
我的老家是在一个小城市的小镇子里,破旧的楼房外墙布满了水渍,有些地方已经发黑,上面的砖瓦都开始往下掉。
这还是以前……很早很早以前,应该是我爷爷那一代留下来的老房子了,现在是我的了。
这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不少都去城市里买房,有的是外出打工,这房子长时间没有人住,老的格外快,以前还算有些人气的小道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几条瘦骨嶙峋的流浪狗在路上徘徊,路过的时候我扔了几块吃的。
“你很喜欢狗?”陆桥问我。
“很喜欢。”我知道他在没话找话,不然我的那只哈士奇是怎么养的,他顿了顿之后,又问我:“在养哈士奇之前,你养过狗吗?”
“……”我看着手里的吃的,陷入了沉思,最后把最后一块吃的扔给了一条墙角处缩瑟着的流浪狗,我告诉他:“养过,但是死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时一条白色的狗,土狗,格外聪明,很远就知道我回来了,然后出来迎接我,从不吃我筷子上的东西,但是后来……它死了。
因为一次在垃圾堆吃东西,被一个人突然用热水泼到了身上,然后又砍了一刀……这个还是我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因为我不知道从哪天起,我就再也没看到过它了,也许是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化为了白骨。
我到今天也不明白,一只狗,老老实实吃着垃圾桶旁边的东西,为什么好好地砍它一刀。
“它叫……小白。”我笑了一声:“非常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