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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顾文越主动请缨,要求在医院陪护顾崇,让顾晋诚回去休息。
倒也相安无事。
隔天,顾文越起床后,正要进顾崇的病房,就听见里面有女性说话的声音。
他问门外的保镖:“谁来了?”
“二少爷,是三少爷的母亲,杨小姐。”
顾文越稍稍转念一想,小堂弟的母亲就是顾崇的弟媳妇?
不称呼顾太太,称呼杨小姐,显然是现在脱离顾家,不以亡夫家为依靠的意思。
倒是个新派的女士。
也就是个称呼,顾文越的好感倍增。
敲门进去后,病床边沙发椅子上的女士扭头,穿着呢子质地的宝石蓝套装,圆领外套搭配收腰的长裙,戴一堆小小的钻石耳钉,长卷发披在肩后,眉宇间与顾文隽有三分相似,但人非常年轻,完全看不出是个十七岁少年的母亲。
这是杨梓芳,杨小姐。
杨梓芳眸光带着欣赏,笑着打招呼:“这是文越吧?好多年没见了。文越你来,你爸爸一直夸你呢。”
她丈夫过世后,长年旅居国外,回国少,见顾家的人比顾文隽还少。
顾文越踏步上前,笑眯眯地说:“杨小姐好。”
“哎哟,好呀好呀。”杨小姐听到这个称呼格外开心,细细的弯眉毛都在跳,拉着他坐在床边,“我这几天在网上都看到你了,越来越出名了。”
顾崇油然而生的骄傲,忍不住夸赞:“这几天一直陪我这个老头子。昨天也陪了大半天到晚上睡在这里。”
“好孩子。”杨梓芳对顾文越的印象不深刻,她是个很忙碌的女士,前半生为父母家庭、丈夫孩子,等丈夫意外过世,她得忙着张罗自己的日子,并不太管旁人家里的事情。
再者,她也分明,若是顾崇都管不了的家事,那外人不必插手。
她想起一件事,从包里取出名片,“我的公司做了海外的珠宝品牌,文越,你有兴趣给我当代言人吗?”
“嗯?”顾文越倒是没想到,跑医院来都逃不开工作?
他客气地接过名片,“谢谢。”
杨梓芳点点头,欣慰地说:“还是文越好。文隽太倔了。我管不好他。随他去吧。”
顾文越隐约知道顾文隽是和杨小姐闹情绪才客居顾家大宅,但具体不清楚什么问题。
他不准备关心,反正母子间的事情,只有母子说得清楚。
等到中午十分,顾文隽突然从学校跑医院来。
进门傻眼,语气特别不礼貌不客气,甚至有些赶客的意思:“你怎么来了?”
杨梓芳起身拎包,对病床上的顾崇说:“大哥,你听听,这是赶我走。我立刻就走。等你好点,我找你喝茶。”
顾文隽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你来干什么?”
杨梓芳没有要跟儿子争吵的打算,避开他走:“我这不是立刻就走?你陪你大伯说话吧。”
眉眼往高高的儿子脸上扫去,忍不住关心,“多吃点饭吧我的小少爷,都跟拔苗助长似的瘦成竹竿了。”
“你管我!”顾文隽脱口而出地不悦。
杨梓芳摆摆手,逃也似的出门去。
顾文隽就站在刚进来的位置,一动不动,脸色发白,似乎看上去气鼓鼓,意难平。
眼睛往门外瞟,像是在看他妈妈是不是真走了,还是会回头。
顾文越见状,摇摇头
——这傻孩子,明明想要母亲关心,却非要那么冷言冷语地先把人赶跑。
青春期的叛逆?
顾崇扬声道:“去跟你妈妈说两句话啊,文隽,别倔了。你妈妈都先过来了,你还倔。”
顾文隽气冲冲地走上前,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她是来看大伯您的,又不是来看我。哼!”
顾文越坐在床沿,长腿伸过去,脚尖往他小腿上踢了踢:“哟,别后悔啊,现在追还能追上,一会儿就跑远了。”
顾文隽瞪他一眼:“我才不去!”
顾文越与床上靠着的顾崇对视一眼,施施然起身,慢悠悠地说:“行吧,我去。反正杨小姐穿高跟鞋,走得不快。我跑两步就行。”
顾文隽拽住他的小臂,跳起来:“哎!二哥你去算什么?要去也是我去!”
话音未落,人就往外跑。
顾文越和顾崇都笑了。
顾崇点了点他:“别笑,文隽才十七岁,还小。”
顾文越坐进沙发里,懒洋洋地靠着,十分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也才二十四,我也还小呢。心理年龄小。”
顾崇这下更高兴,爽朗道:“要是晋诚能有你一半的轻松,就不会这么累。”
门外。
顾晋诚听闻这话,沉下眉。
等顾晋诚敲门进去,就见沙发里一道懒散如猫的身影,嘴里飘出一句闲闲的话。
“今天是个好日子,大中午地全都往这儿来,八仙过海呢?”
顾晋诚一边往里迈步,一边解开西装扣脱掉外套搭在沙发上,单手撑在沙发背上,语气不咸不淡:“张管家联系我说,杨阿姨到了,回去了?”
顾文越听着,想着顾晋诚这个大男主倒是第一回解释自己的目的。
他笑得在沙发里轻颤:“杨阿姨?她若是听见,定要气得冒青烟,不走也得赶紧走了。”
那么漂亮年轻的女士,特意让人称呼她“杨小姐”,自不会愿意被叫做“阿姨”。
顾文越笑的时候,忍不住往头顶看去,刚巧对上了顾晋诚清冷疏离的凤眸。
桃花眼的笑意浓重,如嫣然花瓣纷飞。
凤眸明明冷得淡漠,却有寒山雪融的趋势。
兄弟俩的瞬间对视自己或许未曾注意,偏偏顾崇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起昨夜里顾晋诚对养子那似有若无的眼神,再端详养子俊俏风流的脸,心里竟然生出一个荒谬荒唐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