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安若王府,全是这二十多年来,被安若王府救护下来,一直养着的清客,以及投靠召募而来的客卿死士,他们本就是劫后余生,王府上位,对他们都有说不尽的好处,谁会帮他?
时倾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妄图挡车的螳螂,渺小而无力,根本撼不动安若王府这庞然大物。
唉,先不想这些,且喝酒,喝醉了,且好好睡一觉吧,天大的事,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两个少年,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个喝得开心雀跃,饱含期待,一个喝得沉默寡言,只想逃避。
元恺一边自己吃喝,一边给时倾夹菜斟酒,样样都是时倾喜欢吃的。
趁着酒意,元恺跑到居室里翻箱倒柜,扒拉出一根红色的绒线,小心地拴在两个酒杯上,斟上酒,两杯一碰:“来,小倾,咱们喝个交杯儿。”
时倾只是心情太过沉重压抑,并没有醉,闻言没好气地伸手擂了一下元恺的肩头:“混说!”话虽如此说,他还是一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元恺又斟满一杯,再一碰杯:“来来来,好事成双。”
这回,时倾懒得再跟元恺闹了,默默地举杯喝酒。
元恺再斟一杯,又一碰杯,很是动情而庄重地说道:“小倾,你我今后定要相扶相持,不负彼此,不负此生。”
“不负彼此,不负此生”,这话,倒叫时倾听了心头一动。是呀,他们是至交好友,姨表兄弟,元恺是小世子,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安若王府谋逆这道关口,他应该把事情告诉元恺,跟元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最好能够争取到元恺的支持。
退一万步,就算元恺不支持他,他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更孤立更无助。
想到这些,时倾不由得眼前一亮,唇角微微一弯。
时倾心情不好,元恺自然能感觉出来,此时,把时倾的小表情看在眼里,觉得是自己的话,说进了时倾的心坎里,他又凑近时倾耳边,轻声道:“你放心,我会一直疼你的。”
带着酒味的气息,直喷到时倾脸上,时倾一掌糊到元恺脸上,把他推开:“说些什么呢?满嘴胡言乱语,你喝醉了。”看样子这家伙是喝醉了吧?尽跟他说些疯言疯语。算了,有什么话,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元恺心头高兴,又把酒杯斟满,也不说什么祝酒词了,只管跟时倾碰杯后,一干而尽。时倾也是杯到酒干,喝得十分痛快。
小厨房拿来的酒并非烈酒,两个少年把一壸酒喝完了,其实也只喝到薄醺的程度。
酒尽饭饱之后,时倾便想睡了,元恺却已经叫小厮给烧了热水,让时倾洗浴,连内衣内裤都给准备好了。
时倾本不想洗浴,但想到一会儿要跟元恺抵足而眠,客随主便,还是由小厮们伺候着洗了一通。
等时倾终于舒服地瘫倒在元恺的床上时,却听元恺道:“你等着我,我也去洗个。”
时倾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又被担忧害怕,焦虑不安,惶恐悲痛,孤独无助等各种情绪轮番包围,少年人未经磨砺,到底扛不住事,心力交瘁之下,只想逃避进睡梦中,暂得解脱。
闻言,时倾大不耐烦道:“哎哟,你也要洗呀,刚刚一道洗不就好了。”主人家都没回来,他一个客人不好先睡,只得又从床上坐起来,佝着身子去穿鞋子。
客人当然不能坐在床边或瘫在床上等,那不礼貌,好歹得坐在椅子上。他都上床了,还得爬起来,唉,要是给他安排个客房,就不用等元恺洗浴了。
元恺听时倾说可以两人一起洗,情绪一下亢奋起来,连身体都起了反应:原来,小倾这么放得开的吗?这么懂情趣的吗?还没洞房花烛,便可以先来个鸳鸯浴?哎呀,早知道可以一起洗,他哪会憋着?
元恺见时倾弯腰穿鞋,准备下床,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连忙上去把时倾扶住,又推回床上:“别下来了,就在床上等我。”
时倾本就不想下床,听不得元恺这句话,把刚套了一半的鞋一蹬,扭身倒回床上了,挥挥手:“去去去,快去快回。”
“嗯哪!”元恺兴奋地回答着快步出去洗浴:他的小倾已经做好准备,都迫不及待了!
等元恺兴冲冲地洗了回来,只见时倾和衣倒在床的里侧,鼻息悠悠,似是睡着了。他先脱了自己外裳中衣,上得床去,轻推时倾:“起来,脱了衣服再睡。”
时倾已经睡得懵里懵懂的,并不很实在,硬撑着起身,在元恺的帮助下,把外裳和中衣都脱了,扯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他自己侧卧向床里,道:“睡吧。”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下了。
时倾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悠长,显是很快便要入睡。元恺睡下之后,心情更加振奋,哪有丝毫睡意,身体一点一点向时倾那边靠过去,又伸手小心地把时倾的身体搂进自己怀里。
时倾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元恺贴了上来,热得有些不舒服,身体下意识地往床里移了移,想摆脱元恺的紧贴。
元恺赶紧把时倾抱紧了,哪肯让时倾脱离自己的掌控,同时轻声宽慰道:“小倾,别怕。”
然后元恺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觉得不能这么温温吞吞的,小倾太害羞了,不肯回应他,他得直奔正题,于是把锦被一掀,把时倾的身体翻过来躺平,他自己一下骑在了时倾身上,朝着时倾的嘴亲了下去。
洞房花烛夜呀,最销魂的时刻来到了!
元恺一下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时倾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哎呀,你搞什么呀?!”
他一睁眼,便见元恺骑在自己身上,正朝自己俯下身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元恺的唇一下落到他嘴上。
时倾从未体会过跟别人唇齿相依的感觉,半睡半醒之间,他一下有点懵,不由得“啊”了一声。
趁着时倾这一“啊”,元恺的舌头长驱直入,在他嘴里一阵搅动吸吮。
“!”元恺是在亲他!时倾一下醒悟过来,顿时气炸了:他又不是女人,元恺亲他,不是存心轻薄吗?他把他当什么了?!
时倾立即下意识地大力闭嘴。
“噢!”元恺的舌头被时倾狠咬了一口,疼痛之下,赶紧撤退,直起身子,仍骑坐在时倾身上,拿手捂着嘴,只痛得他眼泪花花的,一股温热黏稠的液体充盈了口腔,元恺知道那是血,他的舌头被咬伤了,整个儿迅速肿了起来。
时倾这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双手一撑,飞快地坐起来,趁着元恺呆愣之际,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瞪着元恺质问道:“你干什么?”声音中透着惶急和抗拒。
元恺继续捂着嘴,听见时倾的质问,看见时倾的表情,也懵了:难道小倾不知道他们在洞房?刚还急不可耐地叫他快去快回呢!不不不,看小倾这个神情,似乎对他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啊!难道是他搞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