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被武造研司长雷吉拦了下来。
或者说,近乎是比较强硬地“请”进了专用电梯。
苏御一头雾水:“我……打扰你们了?”
雷吉是个高挑的虫,双臂环胸,闻言深吸一口气:“阁下是真的不知道?”
苏御:“……?”
雷吉微微摇头,脸上都是不赞同:“阁下,您身为雄子,最近都不应该出门。外面很不安全。最近炽界渊的茧前综合症极快地感染了中央星的雌虫们,躁动不安时时有发生,您就孤身一虫走在路上,很危险!”
苏御惊讶:“没有这么夸张吧?我一路走过来,大家也只是热情一些,不是吗?总不能青天白日当街掳走我吧?”
他开了个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谁知雷吉还是一脸严肃。
他甚至皱着眉反问:“您是真的不知道,雄子对于茧前综合症的军雌是意味着什么,是吧?”他咋舌一声,感慨道,“寒岩·诺兰是真能忍。”
苏御脸色沉了下来:“这话什么意思?”
电梯门“叮”地打开,外面是地下车库。
雷吉根本不打算让苏御见到诺兰。
雷吉率先迈下电梯,点点终端,指挥了一辆自动驾驶车开过来。
然后才放下手臂,站得离他远远地说:“味道。”
地下车库的循环风狠狠吹过来,将他们身上的薄外套吹得飘起。
雷吉说:“结茧是多么脆弱的时期,雌虫必须保证,守护在他茧前的伴侣,不会伤害他,不会跟别虫跑了。”
“换句话说,雌虫要他的雄子,从、身、到、心、全部属于他。”
“界外有名的黑背红纹蛛,兰花大螳螂,茧前综合症时闹出的虫命事故,您有耳闻吧?”
“寒岩一族,比兰花螳螂还强大的冰鞘虫,茧前有多霸道,您能想象到吗?”
自动驾驶车开了过来,向苏御张开车门。
雷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我个人建议,您这几天最好一步也不要出门,不要沾上除了您的雌虫以外的任何雌虫的味道。”
苏御看了看手中精心准备的蛋糕,抬抬手:“那,这个蛋糕,你带给他?”
“哈?”雷吉无语,“您真的是想让我死。别说蛋糕,跟您一个电梯过后,我今天都不准备回去上班了。”说着他坐上了另一辆车,飞也似的逃了。
苏御看着蛋糕:“这……这么夸张吗?”他坐进车里,嗅嗅衣领,上面的确有若有若无的一点雪松味道。
苏御有点脸红,他无法想象,诺兰那样严谨的虫,一举一动都不敢逾矩的虫,是怎么把味道弄到衣服上的。
而且,诺兰最近明明都躲着他,碰都不能碰一下。
他一直以为,诺兰的症候是“羞耻度”上升,原来在他内里,有另一种渴望吗?
所以,诺兰,其实是用“羞耻度”束缚了自己内心的渴望,时时刻刻在挣扎着?
苏御坐上了车,去了大圣堂附近路口。
大圣堂附近禁飞,他慢慢走过这个路口,任由青玉藤花瓣如雪般垂落在肩头。
诺兰不肯亲近他,即使已经被内心的渴望折磨地发疯,他也只是像座布满落雪的岩石,时时守护在他三步之外。
用他脆弱的,摇摇欲坠的“羞耻感”禁锢住自己,闭口不言。
当有一天,羞耻感不能再阻拦他,他又会做出什么呢?
苏御捏起一片花瓣,回忆起那天诺兰捧着柔软花冠的样子:
他那样小心翼翼,其实是知道,他只要一用力,那捧红玉藤就被他捏压成汁,从指缝间滴落吧。
苏御抖了一下,他松了手,让风把这小小一片花瓣送远。
苏御来到了大圣堂的图书馆,他想找关于“茧前综合症”的资料。
无数类似冰晶的储存片在这里整齐排列,闪闪发亮。
苏御是圣雄,可以随便借取,冰晶薄薄一片被放入类似书本的阅读器,十分方便。
足足找了一下午,毫无所获。
只知道受伤所导致的结茧都需要十足的陪伴,足够的安全感。
这些陪伴,要么来自雄子,要么来自自己的亲虫。
然而,虫族的“孤雌繁殖”进化,是许多雌虫去陌生星域的孵蛋所留下自己的蛋,然后星河消失,再也不见。
多数虫族由孵蛋所统一培养,并在军事化管理的学校里完成虫蜕成长。
虫族都习惯了多数没有亲虫的家庭形态。
所以这一步,也是个死结。
苏御揉揉眉心。
手伸向又一片冰晶时,架子后面突然出现一张脸!
“主教!”苏御叫了一声。
大主教森莫笑呵呵地从架子后面转过来,两鬓斑白的他虽然上了岁数,但也是算是个儒雅高洁的美中年。
大主教蓝眼睛狡黠一弯:“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看我就看我,还带东西,真客气。”说着,他直接拿起了苏御放在那里的蛋糕盒子。
苏御:“……”
一说话就破功。
森莫主教感慨道:“这让我想起来,你第一次来这个图书馆时,明明刚醒来不久,就对这满墙的冰晶片充满了兴趣。”
当时是为了找贤族踪迹,苏御摸了摸鼻子。
森莫主教:“当时我就想,你的沉睡一定是有原因的,这届圣雄,搞不好会出来一个厉害的家伙。”
苏御干笑:“咳咳,其实我就隐姓埋名做了个贤族研究员……”他停顿了一会儿,“其实有时,我也不知道我作为圣雄能做什么。其他十一位都在各个领域有建树,而我……好像只是个很平凡的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