蠖狼显然也不是。
某种程度上,他俩的虫生的前半段惊人的相似:
他们同样出身于穷困矿场星的孵化所:区别仅仅在于一个是冰界海,一个是炽界渊。
同样在年少时打过地下擂台,同样作战勇猛,有“死亡中校”的名声。
甚至同时参加了一场战役,并且同时获得了表彰。
分叉点就在于,同样到军部述职时,诺兰接到了巢的命令,与苏御结婚,从此转到武造研工作;而蠖狼则返回炽界渊,继续驻守。
所以诺兰对他的感情,其实有点复杂,也忍不住地多关心了他一下:“你看上去有点糟糕。”
走近就能闻到,蠖狼身上带着一股酒味,露出的脖颈上还有奇奇怪怪的痕迹,这些无不透露出他可能在酒吧或者哪里度过了荒唐的一夜。
“亏你敢这样来军部。”诺兰少见地揶揄。
蠖狼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要退伍了。”
诺兰皱眉:“退伍?你伤得很严重吗?”他扫过蠖狼的皮质眼罩,对于体质顽强的虫族军雌,这样的伤势,只要经历一次虫蜕就会完全痊愈,不至于退伍。
蠖狼却耸耸肩:“有点重吧,谁知道呢?”
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诺兰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领子:“你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蠖狼双手张开:“干嘛干嘛,我就昨晚去玩了一下,你干嘛这么激动?已婚虫子还这么老古板?”
所以他脖子上那些奇怪的伤痕是……
诺兰猛然松手。
他不赞同地说:“你在作践自己的身体。”
蠖狼暗红的眼中全是戏谑:“不都是这样吗?军雌服从性极强,如同钢铁,以我们的体质,寻常的触碰根本没反应啊?唯有鲜血能刺激我。”
他舔舔唇,露出更加狂野的笑容。
然后他反问诺兰:“看你这干干净净的样子,你的雄主难道……根本不碰你?也是,像你这样的硬石头,在亚雌面前的确吃大亏。”
诺兰没说话,心绪一下子飘到了十几里外。
所以果然是自己不正常吗?
苏御的寻常触碰……都能让他燃烧起来……
不,那根本不是寻常触碰……
苏御的温柔……
他驱散这样的念头,回到正题:“那你的经费申请又是怎么回事?”
蠖狼的笑容收起:“这次重伤的弟兄有点多,都在申请退伍。”
诺兰:“可报告里说炽界渊这次大捷……”
蠖狼笑容消失:“是大捷。只不过打混沌嘛,总得有些后遗症……”他停在了这里,扬眉挑衅,“怎么样,不然把你们冰界海的经费让一些给我们?”
诺兰:“你休想。”
蠖狼笑得更嚣张了:“那我们角斗场打一架,你输了就把经费让出来。”
诺兰气笑:“你以为这是界外?谈不拢就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他郑重道:“蠖狼,你还是得走军部的程序,军部是公平的。我现在不能代表冰界海,我是武造研的人,不参与军部经费的审批。”
蠖狼上下扫了诺兰一眼:“是啊,谁不知道你嫁得是圣雄,现在风光啊副司长,你们冰界海也跟着沾光……”
诺兰:“胡说八道!我的雄主根本不参与军部任何事情!你不要信口胡言!”他眸色森然,“而且,十年前冰界海大捷时,冰界海也没动炽界渊一分钱的经费!”
蠖狼也跟着站直,满脸讽刺:“当然,你背靠大树好乘凉,雄主是圣雄,谁不知道圣雄之子至高无上,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其他虫子的死活都靠边……”
“啪——”诺兰的白手套直接扔到了蠖狼胸口,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雄主的名誉,我们角斗场见。”诺兰面无表情地做出了决斗的邀请,转身就走。
蠖狼在他身后,大声宣告:“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炽界渊所有的兄弟们,争取最大的利益,为此我会不择手段。”
诺兰脚步不停:“下午6点,生死斗,赢了再讲。”
晚上诺兰回家时,走路姿势有点踉跄。
苏御一眼就看到诺兰的脸颊上有新鲜的伤,急得一口气冲到了门口:“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
诺兰:“抱歉……”
苏御坚持要送诺兰去医院,都被挡住了。
这点小伤就去医院,大概会被笑死。
诺兰抬眸:“御主,我想回家里上药。”
那双蓝眼睛如此诚恳,苏御无法拒绝。
沙发上,诺兰卷起自己的洁白的衬衫袖口,苏御用治疗喷雾细细喷过伤口。
青紫,乌黑,暗红混做一团,看得苏御心底发沉。
诺兰讲了与蠖狼见面和打架的原因:“……我赢了,”他简简单单地宣布,“他之前就受了伤,不知为何一直不肯虫蜕,角斗场里并不是我的对手。”
苏御:“所以,你去决斗场,就是为了‘我的名誉’?”
诺兰郑重点头,“任何虫都不能玷污您的名声。”他的手臂,胸腹和膝盖,还散着治疗喷雾的味道,与原本的雪松味道混为一体,颇为浓烈地笼罩在苏御心上。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另一方面,瞒着自己打架受伤,还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苏御垂下眼角,“诺兰,也许你该接受一些惩罚。”
当晚,见血的狂战士不曾掉一滴眼泪,可是诺兰却红着眼哭出来。
诺兰语调破碎地推拒:“不……不要……我太脏了……”
推拒无效。
诺兰所有带血的伤口都被温柔地舔舐。
这是来自雄主的治疗。
直到眸中的冰雪全部破碎,诺兰颤抖着再说不出话。
苏御低声问:“学聪明了吗?下次还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