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收回手,要换昨天他就打个招呼出去了,可一想到午饭时同期们幸灾乐祸的笑,还有张齐辉刻意的回避,他还是有点忍不住,“张哥,公司的事我都知道了。”
张齐辉手腕摇晃着往杯子里加热水,头也不回道:“什么事?”
“就是我顶的那个缺。”
张齐辉动作一顿,转过脸,神色微变。
实习生心想说都说了,不如一口气说完。
“张哥,我不是那种人,日久见人心,您就放心吧。”
实习生恨不能拍胸脯证明自己。
张齐辉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低头扫了一眼茶水间的桌面,保洁每天都会来收垃圾,不过不管整理,茶水间几天没整理,乱得他连糖在哪都找不到。
“我放心,我当然放心。”
张齐辉不咸不淡道,胸口憋着一口气下不去,他摸了下鼻子,心想糖没有,那就当美式喝了,拉开冰箱去找冰块。
“张哥,我知道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会有心结,那种人确实挺恶心的,说实话我也替你们叫冤,都是大老爷们,谁知道里头还会藏着那种……”
“闭嘴。”
实习生表忠心的话被冷厉的一声喝断,吓了一跳,顿时呆住了。
张齐辉扶着冰箱门转过脸,脸色阴恻恻的,“哪种人?他又怎么恶心你了?”
“进公司没几天,工作不好好做,说别人闲话倒挺会说,显你长嘴了是不是?!”
“操他麻痹的——”
张齐辉忽然站起身恶狠狠地踹了记墙面。
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外面的人连忙进来了,见到里头的情形,忙打圆场,“怎么了这是?张哥,新人不懂事好好教,别发火啊。”
“不懂事能教,不会做人能教吗?”
张齐辉这话说的太重,众人一时都惊住了,目光疑惑地看向脸色发白的实习生,心想这人到底说错什么话了,惹得平常最嘻嘻哈哈的组长都发火了。
“他怎么得罪你们了?”
“不就是同性恋吗?”
“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
“至于像躲着瘟疫那么似的躲着吗?”
“人工作都丢了,来收拾个东西,一个个都像见了鬼似的,妈的,他能吃人啊?!”
张齐辉一句接一句地骂,众人逐渐都反应过来,脸色也都僵硬了。
张齐辉骂完了,胸膛微微起伏着,他俯下身,把冰箱里的塑料袋拽出来甩到桌上,“带这么多,老子吃得完吗?”
塑料袋在冰箱里冻了快一星期,硬邦邦的砸在桌面上,“咚”的一声。
“我放这儿解冻,”张齐辉嗓音有点沙,“完事大家分一分,向阳老家的咸菜,特有味。”
从沉默的众人身边擦过,张齐辉扫向一旁脸色难看的实习生,“不好意思,我话说重了点,不是说你,说我自个儿呢,别太往心里去,对了,你填那个缺,是你运气好,他能力强,要不是有那破事,还真轮不到你。”
阳台里,张向阳正在给被子翻面,他听到手机响,忙放下被子跑回卧室,满心欢喜地以为是求职有消息了,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张齐辉”。
张向阳心头一颤,不由又有些害怕。
是工作上的事吧?
是不是项目上有什么问题没交接明白?
张向阳犹豫着,手机铃声却是锲而不舍,丝毫没有挂断的意思。
拇指划开,张向阳深吸了口气,把手机靠向耳边。
“喂?”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传来一声轻咳,“喂。”
张向阳也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张……”他降低了点声音,继续道:“是有什么事吗?”
张齐辉攥着手机,脸转了两下,确定雨棚这都没人了,嘴里无声地骂了几句脏话,定了定神,直接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张向阳愣住了。
“那破邮件谁发的你自己心里有没有数?”
张向阳不明白张齐辉怎么突然打电话来问这个,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继续默不作声。
“闷葫芦。”
张齐辉骂了一声,道:“你这事儿有人在我们这行传出去了,源头绝不是我们公司,咱们公司上头下了死命令不许我们外传讨论这事儿,百分之百是有别人想整你,想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这事儿可大可小,张向阳,你听到没?”
张齐辉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张向阳轻轻的一声“嗯”,心里松了口气,“行,听到就行,那天对不起了,还有,谢谢你的咸菜,再会。”
张齐辉赶着似的一口气说完,一回头看到身后的人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忙站直了,“陈工,来抽烟哪。”
陈洲指尖夹着一支雪白的烟,神色淡淡,“张向阳怎么得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