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呆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回城了,封小公子亲自将人送到唐家正门,这次没人再把大公子当成空气,下人热情得都近乎夸张了,连唐父闻讯都亲迎至大门口。
“品茗就不必了,”面对他的邀请,弘烨似笑非笑道,“唐大人还当多费费心,保护好自家公子才是。”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堂堂三品大员的家眷再三遇险,本公子都在考虑要不要向皇上进言,好好整顿一下这京城的治安了。”
唐运虽人已至中年,但一张脸仍旧斯文俊逸,可以想像当年的风采,难怪哪怕已经成亲有子,还是吸引了侯府小姐,宁做填房也要委身下嫁。
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男人瞳孔微缩,面上却不显山露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之色:“封小公子又救了犬子一次,下官在这里谢过了,请小公子放心,日后本官会加派人手保护,必不会让衡儿再伤到毫毛。”
“那就有劳唐大人多费心了。”弘烨理所当然地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身为外人,却托付其生父照料他,其实是逾越了。
敲打了老的,又叮嘱一直沉默着的青年道:“你好生养着身子,过几日本公子空了再邀你。”
唐玉衡神思不属地点点头,目送一行人渐行渐远,心下一片茫然。
“不知道从何下手的话,不如自你母亲的死开始查起。”
自从听到封公子的这番话后,他一直在心里琢磨着,越想越是心惊,娘亲当年不是因为生产大伤元气,之后始终没养回来,最终油尽灯枯过世的吗?
怎么小公子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有隐情,若当真如此,能在其中动手脚的也只有……
“都是为父的错,没有看顾好你。”这时唐运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为父也没想到,你才回家不久,竟也被我那些政敌给盯上了。”
“政敌?”唐玉衡怔怔道。
“没错,别看为父做官很风光,其实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除了他们为父也想不到还能有谁,会在暗中对你下毒手了。”
唐运面色沉重,“我原本是想着,你这些年过得不易,因而没有将这些烦心事告知于你,也从来不拘束免得你不自在。”
“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以后你尽量减少外出,即便必须出去,也记得带好人手,务必万事小事,莫伤着了让为父忧心。”
他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假如没有封小公子的提点,没有亲身感受过他的冷漠,府中所有人的无视。
刚回府时听到这样的解释,或许他当真会信了,可此时不管他如何真挚诚恳,都觉得他在替人遮掩。
唐玉衡瞧着一脸慈爱的父亲,背后的汗毛密密麻麻地竖起来,顿感不寒而栗。
弘烨回到国公府时正赶上饭点,封大哥早已成家,平日里都是回自己的小院陪妻儿用餐,桌上只有他和母亲两个。
“娘亲今日心情很好?”弘烨有些奇怪,上午自己出门的时候她还一副忧心的样子,怎的此时却喜气洋洋,似乎遇上了天大的好事。
封国公夫人亲自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菜,放进他碗里,笑道:“烨儿高兴了,娘亲就开心。”
原来早有好事者提前回城,将封小公子携美出游之事传了出去,并且很快通过有心人的嘴,传进了她的耳朵。
不过令那传话之人想不到的是,她听了不惊反喜,早在初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她就有过大胆的想法。
小儿子之所以喜欢七皇子,不就是看中了他的颜色吗?如今出了个唐玉衡,容貌风姿都不输于他,岂不是正好?
封国公夫人原打算之后召他过府,让他跟小儿子多多接触,或许可以让烨儿移情,从弥足深陷当中抽身。
不料随后事情一出接着一出,她只顾着担忧,倒把这个想法给遗忘了。
谁知许是天定的缘分,竟叫他们在路上又遇着了,且两人似乎相处不错,她心里只有庆幸的份。
虽然很不愿意去想,但封国公夫人也明白,小儿子可能没几年日子了,她只盼他在剩下的时日里能过得顺心,少点忧愁。
至于寻常人看重的传宗接代、阴阳伦常,她觉得在生死面前都不算什么大事。
弘烨听了此话便约略猜到了始末,不由再次在心里感慨,这家人宠起人来真是毫无底线原则,不过如今他代替了原主,作为既得利者,默默享受便是。
封家这里其乐融融,同样得到消息的宣肃,却控制不住狰狞了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