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喝水吗?”
“我想换睡衣。”
“睡衣在哪儿?我给你拿。”
许念想了下,贴身衣物她都收拾出来了,行李箱里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就没拒绝。
“大行李箱里,应该有个蓝色旅行袋。”
曼姐跟她提过一嘴,她准备了几套干净的睡衣,都放在蓝色分装包里。
“好。”
许念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然后就没了声。
“找不到吗?要不我来……”正说着,一个很轻的东西落在身上,她伸手一抓,是件丝制睡裙。
好像是曼姐新买给她的。
“你换,我出去等着。”席卓低眼扫过手上那几片布条子,喉结滚了滚,把它们又一股脑的又塞了回去。
少时,换了身干爽衣服的许念,终于有了睡意,她听见木门轻微的响动,感受到身后的人又坐回床边,莫名心安。
“……我刚才,不是针对你。”
“我不喜欢被照顾。”
被照顾,就容易产生依赖。
有了依赖,就会永远是那个站在被动位置,去承受伤害的人。
她花了十年的时间去明白这个道理。
迷迷糊糊的,听那人轻轻“嗯”了声,不知道是不是回答自己。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就这样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到了许久不见的许冠东。
他还停留在记忆中十几年前的模样,隽秀硬朗的脸庞已经有些模糊。
许冠东左手拿着药,蹲在床边哄着她吃。
温声叫着她“念念,念念”
许念抱着腿,自顾自地哭着摇头,说自己不吃药,不想吃。
他拉着她的胳膊,亮出一块糖。
晶莹剔透的塑料纸下,是一颗橙子味的硬糖。
上一刻还在哭泣的小姑娘,立刻停下,伸手去抓糖。
一捞,什么都没有。
一觉梦醒,漆黑的房间里,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
没有许冠东。
但嘴巴里,还留着一丝丝的甜。
肚子“咕噜”一声。
她好饿。
中午吃的那顿旋转寿司早就被冲进了马桶,现在胃里连胃酸都不剩几滴了。
许念推开门,厅里静悄悄的,只留着盏昏暗的灯,斜对面的房间没半点光亮。
落地窗外,皇后镇已经完全浸入夜色之中。
要是在国内就好了,别说晚上十点,就是凌晨两点还能点到外卖。
现在皇后镇还在营业的,除了酒吧,只剩下机场附近的麦当劳了。
她突然想起中午席卓炖的那锅肉。
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
一想到肉,许念更饿了。
她蹑手蹑脚走到楼下,摸到了厨房的灯。
“吧嗒——”开关清脆的声音,让许念的心跟着一跳。
灶台上还架着个锅,她凑过去掀开盖,里面是一锅白粥,还冒着热气,没有肉。
她抿了抿唇,从橱柜里翻出碗筷,给自己舀了碗。
刚把勺子送进口中,身后一角冷不丁的飘来句:“饿了?”
“哒”的一声,许念手里的勺子落在几步外的地面上。
她整个人将在那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惊魂未定之余,许念看清了角落里的男人。
席卓穿着一身黑,几乎和角落融为一体,要不是他主动说话,许念可能吃完回屋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神经啊,你怎么不开灯。”许念弯腰去捡勺子,低眼见身前多了个身影。
“在想事。”他弯腰,先一步把勺子捡起来,随即拿起她那碗粥,一声不吭地又倒回锅里。
“……”
小气鬼。
许念本想说出口,但想到之前自己说的那句“以后吃饭各逛各的”,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转过身打开冰箱,见里面还有俩西红柿,拿了一个出来。
没成想,半路又让席卓给抢走了。
行吧,你煮的粥,你买的西红柿,你牛逼!
她转身欲走,听他轻声叹气,“病还没好,不能吃凉的生的,稍等一下,粥马上就好。”
见席卓打开炉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配菜一股脑的下进白粥。
许念走到岛台边瞧着他熟练的搅拌着粥,锅里发出闷闷的咕噜声,将一下一下的,把时间拉长。
屋子里太安静了。
她拿起手边的面包撕了一小块,嘀咕着:“不吃嗟来之食。”
“不算嗟来之食。”
许念挖了他一眼。
席卓依旧面庞含笑,尾音上扬,“是念念姐主动想吃的,所以不算。”
“……”
他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
许念垂眼看着面前这碗食料十足的蔬菜鸡丝粥,有些发愣。
“小心烫,这还有白胡椒粉。”
他觉得许念是真的饿了,竟然没有拌个嘴,默默地吃完眼前的粥。
看她正要起身,他自然地把手背贴了过去。
凉丝丝的。
“退烧了。”席卓在她额间多停留了一秒,又把手背贴到自己额头上,长舒口气,“碗放这吧,我来洗,你早些休息,二楼厅里有个水壶,里面是温水。”
许念听他絮絮叨叨的,突然想起秦女士,在她的印象里,秦女士都没有这么贴心过。
“好。”
她默默起身往楼上走。
席卓刚打开水龙头,听拐角那处飘来句:“明天晚上我订了好吃的,记得穿帅点再出席。”
略带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席卓压下水龙头,莫名的笑了一声。
现在应该算是志同道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