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夜黑人静,时值亥时,许多房子都熄灯了,许多人都安寝了,连鸟虫都不出声了,十分寂静。我站在卧室窗前看星空,天上挂着一半上弦月,像半个边破碎的银盘,让人有点心疼。旁边星星点点,像无数个小眼睛,在那里一眨一眨,好梦幻的星空,让人充满无限的暇想。小歌昨天离开后,就没回来过。唉,这个不人不鬼的丫头,真让人操心,何时是个头。叫自己撒手不管了,可是忍不住要去关心一把,心里才会更安心点。这就是做父母最矛盾的心理。
突然间,狂风大作,院子里树叶吹得沙沙响,门窗不停地发出“哐当”声,被风吹得一阖一关。这是怎么了,这天说变就变了?我赶紧关紧窗户,退到卧室里来。诸葛和来坐在床上看书。见我来了才放下。
“夫人,早点休息吧,你明天上午还有课呢。”
“夫君,小歌没回来,我有点不放心。”
“她不会有事的。她的能耐,你我心里都清楚。在外面玩腻了自会回家。”
“嗯,但愿如此。”我说。准备宽衣睡觉。
“快来人!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突然有人大喊。
“先生,夫人,小姐卧房走水了。”有人在窗户外报告。
“知道了,快去招集所人有救火!”诸葛和来对外喊道,顿时振作起来。穿好衣服就夺门出去了。
我也紧随出门了。呀,这火势真大,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以小歌的卧房为中心,烧成一片,熊熊大火,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能看清每个人脸上的汗水与慌恐。我看到诸葛和来在屋前指挥,所有学员和下人们都赶来扑火。有的提水,有的浇水,有的用扫把扑打,进进出出,匆匆忙忙,慌慌张张,乱作一团。叫喊声,风声,火烧房梁倒塌声,搅得人忐忑不安,手足无措。无奈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到哪火就着到哪,不近前,也被火烤得难耐。谁敢靠前?!木砖结构的古房子,一点即着,连在一起的房子全烧着了,这一片烧着的房子,化作一条火龙,疯狂舞蹈,怒吼着。随着风势旋转方向,丈余长的火舌身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很快要烧到我们后院花厅和我的卧室了,只听到屋瓦激烈地爆炸声。瓦片如急雨冰雹般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了十几人。一片爆响,一片哀号,人们吓得屁股尿流,跌跌撞撞地逃离火场,不敢靠近。
我在人群中寻找,一个一个看过去,诸葛董事在哪里?哦,还好,董事正往我这里来。那小歌呢?会不会在房里?这时,我看到诸葛和来披着打湿的被子,正准备往小歌的卧室里冲。
我赶紧跑过去,拉着他手。哭喊道:“夫君,你不能进去,火势如此大,而且房子在不断地坍塌,你这样去危险。小歌不是凡人,不会有事的。”这里环境太嘈杂,也不知他听清没有。只见他,摇摇头,甩开我的手。
“来人,把夫人扶到安全的地方,不能让她接近火房。”诸葛和来大声吩咐手下。
“是,夫人。”肖虎答道。上前就架着我往院子空旷处走。
“肖虎,我自己会走,你快去拦住先生,不能让他进去。”我着急,我担心,惊恐万分。
“是,夫人。你们几个照顾好夫人。”肖虎对奴俾们吩咐道。
肖虎放开我的手,转身冲向了火房。女仆张氏和刘氏就过来搀着我我。当我再回头,看不见诸葛和来的影子,他是不是趁这个空档钻进火房里了?火灾无情,人有情,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涉险呢。
“诸葛董事,董事,你在哪?”我大声叫着,眼睛扫视一周。没看到诸葛董事。
“母亲,我在这呢。”诸葛董事从我后面窜了出来。诸葛董事穿着打湿的棉袄,头裹着湿毛巾,看这个架势,也是要逆火而上啊。好勇敢的小男孩。
我蹲下来,抚着儿子双肩说:“董事,你父亲冲到小歌房里去了,你快去救救你父亲。”
“好,我即刻就去。母亲放心。”诸葛董事一说完,撒腿就跑向火房。
“董事,你要小心!”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然后,就看到董事这个小不点掩没在火房里。
“夫人,小公子太小了,不能让他去啊。”旁边是小歌的奶娘张氏在说话。
“是啊,小公子太小了,就算他找到先生,也是扛不动先生的。”老女仆刘阿姨也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