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要冒充他？”灰衣男子压低着声音，却又好似在自己的胸口进行着一场战争，发出一种类似嘶吼的低鸣，“你心里没鬼，你为什么要冒充他？”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罗笙此时好像刚刚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去，随即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道，“那时候学校发生命案，四个男生死了，但是作为普通学生来讲，我们总觉得这件事离我们还是挺远的，直到有一次，梦叶无意之间和我说道，好像在那天晚上在那幢出事的宿舍楼附近看到了护林员，她当时只是开玩笑的一说，我却放在了心上。因为我发现那个本来不大在学校出现的护林员，进来频频在校园里看到他，好像总是在梦叶周围打转。所以我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了几天，发现果然是这样，前后思索了很久，我决定跟踪他几天，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可是当时我们课业也挺紧的，白天根本没有闲工夫，只有晚上才能行动。我想着就到林子里偷偷看几眼，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异常，林子那里我也熟，可是那时候又是元旦，学校要放假，我也要回家，梦叶那里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事儿，这件事情便暂时放下了。等过了元旦，学校上课之后，我就找了个机会去了小木屋。”

“等到了那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小木屋的黄色灯光照亮着周围一片，我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从屋里出来，往老宅子走去，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羽绒服，和梦叶平时穿的那件很像。当时很黑，我又很慌，我以为梦叶被他威胁什么的，就想冲进去警告他，可是等我进去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罗笙说着抬头看了看冯梦叶，只见冯梦叶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他便好像放下什么似的，继续说道。

“我以为是梦叶和他发生冲突失手杀了他。”罗笙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他的这个地方被东西打了，很深的一个坑，我不想梦叶出事，而且他很有可能是杀害我们学校四个男生的凶手。所以...”

罗笙抬头看这灰白高耸的屋顶，脸上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神情，“我做了这辈子最恶心的一件事情，我把他分尸，绑了石头扔进了湖底，甚至有的尸块还用钢丝绑在了桥墩上。那个有伤口的头颅，我埋在了林子深处。”

“你还挺会反侦察。”沈刚实在没忍住，吐糟了一句。

“这样的话，我自己应该也是犯了法，我又怕连累梦叶。而这个护林员体型和当时的我差不多，又不大见外人，出来也是整天带着口罩，所以我就冒充了他。”

“我当时想的是，只要梦叶没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是我没有...”冯梦叶急急的终于插上了话，“我根本没去过那里啊。”

“我知道。”罗笙微微笑着看着冯梦叶，“我知道。我观察了你一阵子我就知道，那天晚上我认错了人，你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失手砸了他，第一时间可能真的会因为惊慌夺路而逃，但是你不会生活的如此坦然。我在处理完这一切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那个离开的背影，不是你。”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灰白颜色的双手，“可是已经晚了，我已经做了一件让我的良心到不了岸的事情。”

“事后我也想过，当时的确是我太慌张了。那个离开的女人的背影，一点也不慌乱，她是沉着稳健的走的。慌乱的不是她，而是认错人的我。”

“怎么可能？除了你还有谁会杀他，他...”灰色羽绒服的男子暴怒的喊道，却又忽然停顿了下来，“是他们。”他忽然压低声音喃喃道，“难道是他们？”

罗笙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并没有听到灰衣男子的呢喃，他依旧缓慢却悲痛的说道，“我进去那间屋子的时候，除了护林员的尸体只有在他尸体旁放的一瓶盐比较特别，其他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盐？”沈刚疑惑的看向罗笙。

“是。”罗笙点了点头，“因为可能有过争斗，屋子里其他地方都比较凌乱，只有尸体旁边很放着一瓶小瓶的海盐，没有倒下，很工整的放在了他的头旁边，离他的嘴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沈刚拧了拧眉头，不明白这个举动有什么意义。

“果然是他们...果然是他们....”灰衣男子沮丧的跪倒下来，泪水流满了他扭曲的面孔，他茫然的看着前方，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方叔他们进来时打开的大门，通往外面是一片雪白，可是他依旧这样看着。

良久，他终于发出一声咆哮，“哥！是我害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