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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次见顾渊穆,到突然地转换跑道,不过是三个月。但在这么多年后,秦忆思再回忆起,却觉得那些日子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

司机送过来的芝士蛋糕,她没有动。只是在回过神后,才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放进冰箱里。

时差并没有让她睡个好觉,不断重复断断续续的半梦半醒,一遍又一遍。

她做了很多个梦,在梦里,才慢慢地捡拾起多个和顾渊穆相处的片段和细节。

秦忆思说不上多年后再旁观这些梦境时,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样的滋味。

二十二岁之前的秦忆思,从未想过多年后,她会成为一名律师。

不,也许“法律从业者”来描述,会更加精准。

回国的第二天,她开车,去了五公里外的Soho。

Soho向阳的那一面,有一家面积很大的底商。

是个网红精品咖啡厅,木质的装修,咖啡豆的香气很浓。

店内的人不多,她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中,秦忆思的皮肤更显透亮,隐隐可以看到额头的血管。黑色的长卷发安静地披在肩膀,耳垂上的吊坠细长,更修饰鹅蛋脸的小巧。

浅草绿的真丝衬衫,米白色西裤,和双腿叠起时露出的裸色系带罗马鞋,正式却也休闲。

给自己点了杯dirty,又加了杯手冲,她单手支在叠起的腿上,看向窗外来往的人群。

她没有等很久,咖啡刚送过来,就有高跟鞋声在她旁边停下。

“Joi?”穿着廓形米色西装的女人问道。

秦忆思转身站起:“是的。”

确认来人,她笑:“好久不见。”

卓言,年长她十岁,从业近二十年。擅长国际经济法,她们曾经在瑞士交过手。

“这几年芯片都是行业黑马了,你在Link总部又是唯一的亚裔,我以为你至少要过几年才会回来。”卓言在她对面坐下,略低的嗓音带着与严肃脸不相符的友好。

拿起桌上的咖啡,秦忆思手上的戒指与玻璃杯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再待几年就升汉盛的大Par,你不是也独立出来了吗。”

不苟言笑和始终淡笑着的人面对面而坐,性格截然相反,但同样云淡风轻的寒暄下,处处都毫不相让地递刀子。

把事先打印好的简历推到卓言面前,她挑眉道:“也走个过场?”

卓言没有反对。

“听说高林找猎头打听你了。”拿起简历,她一边看,一边道。

抿过一口咖啡,秦忆思徐徐接话:“他想要Link的中国区。”

她们对视,没有言语,但唇角的弧度却愈发地扬了起来。

“Top1 J.D.,CA Bar,再加上你的工作经历,”收回简历上的手,卓言身体向后,靠进透明的椅背里,“屈才了。”

她的律所刚成立不过两年,规模很小。在寸土寸金的S市,根本就排不上号。

“就算红圈要搏一搏,穆坤、高林这些律所,给你的待遇都不会差。”她透过镜片,审视着秦忆思。

卓言和秦忆思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算是熟人。但上次工作之余,也加了微信,都能看到彼此的动态。

秦忆思看起来柔和温婉,实则目的性很强,又很会用平稳和缓慢的语气对谈。还是新人时,就能自然地掌握主动权,是个要谨慎过招的对象。如果说她没有目的地来找她,卓言是根本就不会相信的。

“看简历也不能只看一半,”秦忆思并不意外她会这样说,“不是吗?”

一个本科学动画、工作之后当了一年少女漫编辑的人,不会是他们最想要的,所谓根正苗红的塔尖律师。

卓言依旧静静地看着她,桌上有几秒的安静。

“好吧,”秦忆思笑,“你们的橙黄项目,我很感兴趣。”

“我以为你会去穆坤,”卓言道,“他们也有很大规模的法援协会,以及补助规定。”

听到这话,秦忆思垂下眼睑,突然想起在苏黎世的那一年。那段时间,她常常可以坐在街心广场的长椅上,抬头仰视着不远处高楼的电子幕墙,在几张图切换后,看到他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样子。

顾渊穆是个商人,这比“顾渊穆是名律师”的形容,更能得到她内心的认可。

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指环,秦忆思答:“如果你一定要问最根本的原因,那会是一句听起来很矫情的话。”

“淋过雨,所以想为更多的女孩子撑伞,”她语调和缓,再抬眼时,眼底满是柔和,却也坚定,“这是穆坤没有的。”

言嘉律师事务所的“橙黄项目”,是向社会开放的法律援助项目。如果硬要说它的特别,在于女性当事人的案件,可以优先受理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