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可以比汉语更能准确地表达出某件事的含义。
作为后世之人,田辰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经过两千年的历史沉淀,汉语的博大精深,那是毋庸置疑的。田辰也只不过把其中一些可以说是最肤浅的骂人的话,交给了纪灵而已。更何况,有些话还是非常有内涵的。
第二天临近巳时,纪灵雄赳赳气昂昂的率领同归军,浩浩荡荡来到了袁军大营前,在距离三百步的地方列好了阵势。
纪灵提刀策马,单骑来至袁军大营约莫百步的地方,操着大嗓门道,“袁军主将听了,吾乃齐侯账下大将纪灵。尔等不遵朝廷号令,擅起刀兵,犯我州郡,实乃叛逆大罪!识相点的,早早退兵离去,尚能保得性命。否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之后,纪灵便横刀立马,一脸不屑的瞅着敌营。
但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袁军营中没有丝毫的动静,仍然寨门紧闭,无人出战。
其实,早就有军兵将此情况通报给了马延。这位靠捐官上来的将军,根本没什么能耐,但却善于钻营。靠着家中颇有资材,经人引荐,疏通了许攸的关系。在许攸的保举之下,被袁绍任命为偏将军,属本部兵马。
这丫此番前来,本就是混功劳的。他想的很简单,对比曹操和田辰两方来说,很明显齐侯要实力弱的多。所以,在袁绍挑选袁尚的副将人选时,马延罕见的大义凛然,自告奋勇的来辅佐袁尚。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袁尚和蒋奇去偷袭临淄,让他率两万大军作为疑兵牵制平原。
统领两万大军,虽然只是暂时的,这也是马延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保住了袁尚这条大腿,以后自己肯定会飞黄腾达,步入冀州名将之列。
可今天,马延却非常不开心。因为营外来了一位煞神!
马延故作镇定的对当值校尉道,“无需多言!三公子有命在前,让本将率兵在此牵制,不许出战。众军只需坚守营寨便可!违令者,斩!”
能够一边装孙子,一边赚功勋,这样的好事,马延怎么会胡来呢?更何况,外面那位叫纪灵的,可是青州名将。麾下同归军,更是齐侯的起家部队。不管是战力还是装备,都是一等一的好。马延才不会去触这个霉头呢。
校尉拱手应诺,出门自行安排去了。
纪灵等了半天,没人搭理他,心中异常不爽。拨马返回阵中,召集起昨天就选出的十几名嗓门特大的兵丁,让他们前去骂阵。临行前,纪灵发给他们每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田辰教给他的污言秽语。吩咐众人道,“尔等只需按这上面所写的话,去敌前骂阵便可!”
十几名兵丁,看着纸上密密麻麻写出的骂阵之语,尽皆愕然。但主将已经发话了,他们也唯有领命而行。
待来到适才纪灵所站的位置,一个领头的什长先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冲部下点了一下头,继而大声道,“马延似狗,袁绍似猪,胆量如鼠,只敢钻土!”
“马延似狗,袁绍似猪,胆量如鼠,只敢钻土!”
十余名兵丁一起放声大叫,颇有气势。
“马延是个大傻,袁绍全家都是ji。藏头末尾装好汉,麾下阉人皆成军!”
。。。。。。。
好家伙!这些兵丁念着纪灵给他们的“骂阵手册”,喊得叫一个痛快。以至于念到最后,他们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因为,这些经过田辰口述,纪灵整理的千古污言,实在是太过糟践人了。
从开始的当事人,到后面的十八辈祖宗,一个都没落下,全被总结进“骂阵手册”里面了。
大营内的袁军兵马,开始被突如其来,从未听过的这些一套一套的词句给弄懵了,还有些好奇。但听到最后,即便是傻子也明白,这是在骂阵辱己呢。
当值校尉脸上挂不住了,气鼓鼓的又去找马延,义愤填膺的道,“将军,彼军之言语实在令吾等难以忍受。属下恳请将军,允许属下率兵马出战,剿杀敌军!”
马延嘴一撇,轻蔑的道,“此乃彼军诱敌之计,尔等怎可轻信?他们愿意骂,那就慢慢骂吧。反正又不会让我等少些什么。”
“可是将军,他们他们辱没将军家小,更辱没大将军一脉。若将军不出战,属下怕会军心浮动,士气低落啊。”校尉犹豫再三,还是说了。
“什么?!”
马延听罢,怒而起身,刚想发怒。但转念一想,却又慢慢的坐下了。他冷笑一声道,“不必理会!违令者,斩!”
“这诺!”
校尉拱手而去,心中腹诽不已,“跟着这样一个连屁都不敢放的将军,只怕难以出人头地了。”
马延却有自己的小算盘。虽然他能力有限,但却并非啥也不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种最起码的兵法,他还是明白的。
果然,纪灵麾下的骂阵之兵,整整骂了半个时辰,一个个口干舌燥,气喘吁吁。
但袁军大营却依旧是警戒森严,却无人出战。
纪灵开始重新审视敌营内的这个对手了。要知道,田辰教给他的那些话,即便是纪灵自己听了,都觉得羞愧难当。他确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受不了的。可纪灵没想到的是,敌营内的袁军主将,却如此沉得住气,丝毫不为所动。此人要么是心机深远,要么就是一个聋子。
可纪灵却不曾想到,马延并非心机有多高,更不是一个聋子,而恰恰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鼠辈。
纪灵无奈的看了看日头,已经临近午时了。再看麾下的士兵,也都有些意兴阑珊,士气不振。所以,他非常明智的选择了撤军。
当然了,此番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纪灵已经确信,对方必然就是故弄玄虚的一支疑兵。
马延听说纪灵退兵,心中不免有些洋洋得意。什么名将精兵,遇到了他马延,还不是一样无计可施?
纪灵率兵回返平原,径直前往县衙向田辰复命。
“末将无能,未将敌军引出,还望主公降罪。”纪灵低头朝田辰拱手施礼。
田辰淡淡的道,“无妨。如此便可证明,城外之兵马定然不是袁尚亲率。而且,定然是疑兵。”
“哼!”
一声非常刺耳的冷哼之声,在此时非常不合时宜的传入众人耳中。
田辰循声望去,却见是臧霸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田辰立马面色一沉,非常不高兴的道,“臧将军,为何冷笑?”
臧霸斜着瞅了田辰一眼,随后起身来到堂中,傲然道,“以我军区区两万之众,即便知道彼军乃是疑兵,又当如何?难不成以此间兵马强攻敌军防御严密的营寨吗?若真如此的话,即便能够击溃彼军,我军也会付出巨大伤亡。更何况,现在袁尚已经率军偷袭临淄而去。虽然高将军率军回援,但以其五千人马,又如何能战败袁尚数万大军?临淄若有失,主公和我军将士家小,尽皆会落入敌手。消息传来,军心定然大乱。到那时,不用袁军来攻,我军就会不战自溃。”
此言一出,堂中诸人尽皆哗然。一个个都不敢置信的瞅着臧霸,不知他为啥会这样。
田辰蓦然而起,一字一句的问道,“既如此,却不知臧将军有何高见?”
臧霸挺胸抬头,颇为不敬的对田辰道,“末将为主公和众位计,深觉目前之策,唯有与袁绍讲和,方有出路。如此,主公既可保住家小爵位,不失诸侯之尊又可令青徐之地百姓,免受刀兵之苦,我军兵马也少受损失。主公向来爱兵如子,当不会再意气用事。”
“啪!”
田辰怒而拍案,大喝道,“臧宣高!尔安敢说此投降论调?!岂不知动摇军心者,杀无赦乎?!”
臧霸毫不畏惧,昂然道,“末将所言,尽皆出自肺腑,毫无私心。主公若是不听忠言,必将遭逢大败,到时候悔之晚矣!”
“混账东西!”田辰怒目圆睁,声嘶力竭的道,“别以为吾不知道,尔拥兵自重,怀叛逆之心久已!汝以为掌握泰山之众数十万,吾就不敢杀你?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