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紫。
这是一座山的名字,位于北鼎国广袤无垠的崇山峻岭之间。
这里除了寂静,便只剩下绝对的荒芜,坚硬的山与静止的水相互守望,还有一道道银白的是永恒不变的积雪、与终年缭绕在湖面的冷雾。
天地万物尽失色彩,这里是魔鬼曾经来过的地域。
刑莲湖冻得嘴唇发紫,手足僵硬,惨淡地感觉不到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唯一在做的事情便是从湖底爬出去,然后走出这座山。
信念?
脑海里没有信念这两个词!
只依稀记得回家的方向,不晓得过了多久,他不知疲倦、不眠不休……
……
从大长寺施粥归来,李小仟便跟随兰陵回到齐国公府。
佳儿与几处田庄铺子的大掌柜对了账,收了银子、年货,正指挥着众人搬东西,芳芽等四个小丫鬟下了学,送走了夫子,听得李小仟回府,都纷纷迎了出来。
佳儿几个回了一车子的话,李小仟又问了各项收息与收益,再稍微拾掇了下,才回房拥被睡去。
冬夜最是深沉而漫长,如一曲不断的木兰歌。
不知过了多久,李小仟半夜醒来喝茶,才要叫春生,却又想起春生已经嫁人了,失神了片刻,待要叫其他人,忽见案上点着一盏小风灯,光影虚微,李小仟便撩起梅兰竹菊苏绣的纱帷,自己趿鞋起来倒茶。
官窑大缸里开着青色的睡莲,大熏笼里焚着沉水香,李小仟并未披大毛衣裳,只身来到地下错金火盆前,轻抬素手探向茶壶,觉得有些烫手便缩了回来,正想再试,却忽然听得隔间里“哗啦”的水声,不由得愣了下。
当下妙目一转,也不吃茶了,赶紧回床上躺着。
不多一会儿,隐约只见一个俊挺的身影出现在帷幔前,似乎手中还拿着棉巾在绞头发,李小仟当下面热心跳,咬了咬樱唇,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然而,左等右等,人家却又站在那儿不动了,李小仟疑惑不解地挨着锦枕,安奈着不抻出头去打探,只隔着纱帐直勾勾地望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李小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宠了。
那身影才动了动,然而人家却并未朝她走来,反倒冷漠地与大床更拉开一段距离,远远地坐到熏笼边上去了。
像当头被浇了盆雪水似地,李小仟险些在被窝里捂不住了,咬着贝齿纠结:这离家半载,难不成在外头又被人看中了?吃过野食了?这是嫌弃她生了两个孩子,所以不那么……可她明明努力调理,恢复得极好……还是已经对她厌倦了?
所以、红颜未老恩先断?!
正患得患失,却见那人似乎脱下了中衣,过了没多久,重又穿上系了带子,李小仟完全懵了,只咬牙切齿气呼呼地忍着。
铜漏声声,刑莲湖终于慢慢向大床走来,当那双修长的手终于伸向帷幔的时候,李小仟忽闪地忙闭上眼儿假寐。
又是良久,李小仟觉得空气都似乎冻结了,有些喘不上气来,刑莲湖这才轻手轻脚上了床来,挨着她将她笼在怀中,温柔如故。
李小仟心上的大石重重地被搬开,刚想松口气,刑莲湖却幽幽地轻叹了一声:“对不起,仟儿。”
李小仟:……
不!
不、不、不、不!
最不要听到的就是这几个字了,太渗人,没听见没听见!
李小仟当头仿佛被雷轰过,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她的心再一次高高拎起。铁定出事了,莲湖哥哥在外头沾花惹草了!
无法接受,好心酸啊!
好想骂人,打打杀杀!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