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的路上有一段是爬坡,傅时衿费力迈开双腿,邢漾盯着她就笑:“小短腿,能快点不?”
“你说谁小短腿呢?”
“不说你还能是我?”
“……”
傅时衿懒得再搭理邢漾,等到了学校,她和邢漾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陆琪安盯着她问:“你和邢漾一起来的?”
傅时衿:“不是。”
“不是吗?”
傅时衿也有些奇怪,从她搬过来坐开始,陆琪安便不停地在问她和邢漾的关系,“家里离得近,但交情不深。”
傅时衿耐着性子回答,不过,也仅仅是到这里了。
徐客梅走进教室,上课之前提了一个消息。
“快要到国庆了,每年的迎新晚会都在运动会结束之后的那天,今年的运动会和迎新晚会,是你们高中生涯中最后的一年。大家都踊跃报名,名次不名次的,都不重要。”
直到一堂课结束,课间,傅时衿发现姜意礼在门口等她,“姐,今年迎新你参加吗?”
傅时衿几乎考虑都没有考虑,直说:“不参加。”
姜意礼疑惑:“为什么啊,你大提琴拉那么好。”
傅时衿笑她:“大提琴又不是用来炫技的工具。”
姜意礼:“哦。”
傅时衿看到姜意礼有些失望的神情,“你怎么了?”
姜意礼最终还是坦白了:“漾哥有想法组个乐队,我就多嘴提了一下。”
傅时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对这个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更别提,国庆那几天,沈煜要来。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耗费在组乐队,排练节目上。
而当傅时衿给姜意礼的答案的时候,邢漾刚巧从教室门口出来,他盯着姜意礼看了眼,视线又重新落到傅时衿身上,他抿了下嘴角就笑:“缺你一个不缺,多你一个不多。”
“……”
自那以后,邢漾来上课的次数少了很多,但傅时衿也不过把这件事当成是一个平常事而已。对她而言,重要的仍然是即将要来的沈煜。
京市一中的高三并没有特权,比如跑操,升国旗这样的课间活动并没有因为高三的到来而取消。
早八结束以后,陆琪安和傅时衿一起往操场走,她挽着她的胳膊,傅时衿忍不住想,怪不得说同桌是个亲密的词,因为只凭这个,就能快速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傅时衿下楼梯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小腹有些阵痛,又不明缘由。陆琪安发现了她的异常,朝着傅时衿看过去:“你的脸色怎么惨白啊?怎么回事?”
“肚子疼。”
傅时衿抿着嘴角,眉头不禁紧皱起来,因为刀绞似的痛,她的额头间甚至浸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傅时衿摇了摇头,她的生理期一向是很准的。
这个日子还没到时候。
陆琪安建议她:“要不,你还是去校医院看看吧?”
傅时衿摇了摇头,“没事,可能就是吸了冷气,受寒了吧。”
听傅时衿这么说,陆琪安也没有再说什么。
排好了方阵,傅时衿站上跑道,她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腹,一边安慰自己,只是慢跑而已。
能撑的下来。
傅时衿跟着队伍,双手捏紧拳头,朝着前方慢跑。
只是觉得这慢跑的时间过得太慢,记忆中,她刚才已经跑到了国旗杆,而她现在的位置在主席台,竟然只跑了四分之一的路程。
什么时候才能跑完啊?
傅时衿第一次内心有了崩溃的感觉,再加上小腹传来的阵痛,她咬紧牙关。
直到她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控制住,小腿一发软。
整个人趴着,朝着前方跌了过去。
“卧槽,停停停!”
“有人摔倒了!”
“过去扶一下啊!还跑尼玛呢!”
原本方块一样整齐的方阵倏然间乱成了一锅粥,陆琪安没有犹豫就要冲过去,转而她听到一句“滚开”,陆琪安脚步一顿,朝着来人看过去,她瞬间没有了往前走的动力,只是默默让开。
周围的同学一看是邢漾,默契般,往后退,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傅时衿感觉头脑晕眩的档口,有一道大力将她拦腰抱起来,她整个人四肢都瘫软无力。
邢漾原本以为傅时衿很轻,毕竟她在他看起来瘦的跟个麻秆一样,谁知道,刚抱起来的时候,还真有些分量。
邢漾怕她摔下去,提醒她:“倒是抱着点啊——”
傅时衿哪被男生这么抱过,她的脸顿时燥红,“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特么跟个乌龟跑一样的慢跑,都能把你摔了。你让我怎么放?”
傅时衿知道邢漾脾气不好,比如在京市第一次见面,他就给她吃了一个闭门羹。骂陈佑的时候,更是一句接着一句的不怕死。
可是她傅时衿怕。
特别怕。
邢漾啧了一声:“就是一林妹妹,非逞强。”
傅时衿听到邢漾这声,想起来他之前开林祁阳的玩笑,叫他“林哥哥”,闷声提醒邢漾:“我姓傅,又不姓林。”
邢漾反倒是被傅时衿这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我说你是黛玉。”
“……”
邢漾抱着傅时衿到校医院的时候,校医院的医生因为平时没什么工作,比较清闲,索性坐在办公桌上,捧着手机打起了麻将。于是,邢漾和傅时衿刚走进校医院的门,就听到一声:“三筒。”
邢漾把傅时衿放到病床上,喊了声:“胡医生。”
胡医生抬眼,看到邢漾:“小漾?你怎么来了?”
“又打架了?”
“没有。”
说着,邢漾朝着傅时衿看过去,就说:“您帮她看看。”
胡医生把手机扔在一边,也不打麻将了,他朝着坐在病床上的傅时衿看过去,“怎么了这是?”
“肚子疼。”
胡医生让傅时衿躺下,给她检查,双手合十,按压胃部的位置,“是这儿吗?”
“不是。”傅时衿主动指了一个位置。
胡医生倏然笑了:“姑娘,你是不是来例假了?”
“来、例假?”
莫名地,傅时衿说话有些卡壳,她抬头朝着邢漾看过去,又看向胡医生,摇了摇头。
“不知道,还没到时候啊。”
“那你先去个卫生间看看吧。”
傅时衿正准备起身,听见站在边上看的邢漾问了一句:“那如果是来例假的话,不至于跑个步就摔倒吧?”
傅时衿脸一红,原本她没有往那方面想。
现在一来二去,她反而确认了。
胡医生说:“小姑娘生理痛挺折磨人的,还有就是,她有点低血糖,就摔了呗。”
邢漾:“哦。”
“你女朋友?”胡医生笑着揶揄了声:“这么关心?”
“没。”
邢漾看了眼傅时衿,随后补了一句:“是我发小她表姐。”
胡医生盯了眼傅时衿,又看向邢漾,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小子。”
走出校医院的时候,傅时衿看向邢漾,“你和这位医生很熟吗?”
“嗯。”
傅时衿也没有再问原因,轻应了一声。
一向做事情都我行我素的邢漾用舌尖扫了一圈唇腔,随后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
傅时衿离开之前,还是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傅时衿正要离开,就听身后的邢漾朝着她喊了声:“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把这个围上。”
傅时衿盯着邢漾,只见他把校服脱下来,朝着她腰间系上。
再之后,少年沉默了,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傅时衿低头盯着自己腰间的校服,倏然明白了什么,果然是真的生理期了,她竟然犯了这种蠢事。
瞬间,她涨红了脸,就像是秋日里熟透的红苹果。
傅时衿放学回家的时候,脱掉衣服往洗衣机里的塞的时候,姜苏叫住她:“妈妈给你洗,你去学习吧。”
“不用了。”
傅时衿连忙把衣服抱在怀里:“我自己洗。”
“以前你衣服不都是妈妈洗的?”
姜苏看到傅时衿抱着衣服跟护犊子一样:“跟你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傅时衿抿了下嘴角的档口,姜苏便把傅时衿的怀里的衣服扯了过去。
“妈——”
傅时衿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姜苏看了眼。
姜苏一眼便瞥见了她裤子后面有一小块血迹。
姜苏盯着那血迹,朝着傅时衿看了眼:“弄裤子上了?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和第一次一样,这么不小心。”
“嗯。”
“不太规律,比我记着的日子早了一个星期。”
“提前了这么多?”
“嗯。”
“这种事情可不能马虎,走走走,妈妈带你去医院检查。”
“妈,真没事,不用去医院,就是不稳定而已。”
“不行,这种事情怎么能大意呢?”姜苏带着傅时衿一起往外走,她站在玄关处,一边穿鞋一边问傅时衿:“在学校没有人看到吧?”
傅时衿声音弱下来,没有好意思说:“没——”
那件事情以后,傅时衿对邢漾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情绪,记着他的柔,却也被他的痞和坏折磨得要炸毛。
比如她走在楼道里,一不小心就会与邢漾对视,她能看到邢漾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刚刚好,两道视线就撞在了一起。
他倒是一点都不避讳,还咧着一张嘴笑,“看什么,爷帅?”
傅时衿心说怎么会有人自恋到不要脸的程度,她闷着一口气,瞥了眼邢漾就不理他了。
在她看来,也不知道邢漾是不是有什么病,她越是逃避,他越是凑上来欺负人。
躲也躲不过。
他刻意把她的练习册藏到自己桌肚里,让课代表告诉她:“你练习册,邢漾收了,他让你过去找他拿。”
傅时衿起初也没想过有人高三了,一十八岁成年人,干这种小学生干的事儿。
“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