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姝听着魏巧意的话,也明白她的意思,许多尖锐的话到了嘴边最终也没说出来,只是在喉咙口转了一圈,最终咽了回去,转而说:“是,你想的也是我想的。我实在不明白,她也是走过这些路的,为何还要这般为难下一辈呢?明明她什么都是知道的,她知道妃嫔的身不由己,知道困于深宫的心头郁结,她什么都知道,却要与从前自己一般的女人不好过。巧意,我也实在想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魏巧意听了这话更是叹气,红着眼睛拈起帕子拭去眼泪,摇摇头:“罢了罢了,木已成舟,往后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了。左右船到桥头自然直,再大的困难总归有办法的。”
兰姝点点头,拍拍魏巧意的背为她顺气,随后二人也不再说些叫双方都不高兴的事儿,只聊起一些宫中有的没的趣事。
没说一会儿话呢,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魏巧意本是想留下来用膳,却听说裴景行要过来,想着有前头那事,二人该是要好好谈一谈,便不留下来扰了他们。
兰姝本是要留人的,可又觉着魏巧意此言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将人送到了瑶华宫外。
裴景行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兰姝与魏巧意牵着手在瑶华宫外说话,他匆匆扫过,将目光停留在兰姝脸上,看着她那含着担忧的神色,思及今日宫中传言,心中更觉郁闷。
“你快些回去吧,莫要误了用晚膳的时候。”兰姝拍拍魏巧意的手背,刚将人送走,转头便看见了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的裴景行。
兰姝对裴景行依旧是没什么好脸色,瞥了他一眼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躲在那儿做贼呢,要么进来,要么回你福宁宫去。”
裴景行知晓兰姝如今的性子,也明白陈沁雪那事定然是叫兰姝心中生刺,自是不会计较她的无礼,只是快步走到她身旁去,二人一块儿进了瑶华宫。
从进瑶华宫到用完晚膳这段时间,裴景行并不多言,而兰姝也没什么好与他说的,自然是度过了异常安静的一段时间。
兰姝本想着裴景行过来定然是有什么话说的,没想对方一直安安静静的,一时间竟是让她心中生出几分不满来。
若裴景行如先前那般追着她问,或是直接解释一番,兴许兰姝还能稍稍理解。毕竟这太后是裴景行的亲娘,在重孝道的大启便是皇帝也不好与太后闹得太过难看,便是有个什么,兰姝也能看在大启风气的份上稍微理解裴景行的无奈。可这什么话都不说,仿佛哑巴一般,便是兰姝原本并不生气,这般下来也要生出几分不快来了。
察觉兰姝情绪变化,裴景行心头一跳,思绪在心底转了一圈,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口道:“朕只是想着该如何与你提起此事,先前承诺不会让你不喜之人入宫,如今母后硬是要她入宫来,朕……朕觉得自己真是窝囊。”
兰姝却是摇摇头,别开眼去看向别处,扶了扶鬓角,压了下唇角说:“这回倒不是皇上窝囊,若那日皇上硬是忤逆太后娘娘的意思不许那陈沁雪入宫,想来隔日早朝大臣们便要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不孝了。”
大启风气本就为裴景行不喜,加上他因裴景奕之事与太后私底下闹得并不好看,心中自然也想找个机会改一改这风气。只是没想到尚未找到法子将这风气去了,便先被太后利用此风气给裹挟了。
“朕会想办法的,即是她处心积虑进宫来,且还没搬进宫来便使手段叫人传你的谣言,往后朕绝不会叫她好过。”裴景行向兰姝承诺着这些,思及先前说不会叫陈沁雪进宫来给兰姝添堵之事,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愧疚。
“你不去她那儿就是了,旁的事儿臣妾自个能应付。”兰姝听完裴景行的话,先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想着从前便是信了你裴景行的鬼话,一切还是得靠自己才是。
裴景行哪里知道兰姝在想什么,见兰姝这般说还当她是怕自己分心到后宫来累着,因此心中也多了几分暖意。
兰姝也不知裴景行心中想了什么,只是看着对方那脸上笑意皱了皱眉,别开眼去说:“皇上也该回福康宫去了吧,难道皇上今儿个没有政务要处理的吗?”
裴景行听着她赶自己走的话,一瞬间想明白方才兰姝根本不是怕自己分心到后宫来累着,而是根本就不信任他。
这般猜测浮现脑中,裴景行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无奈。可兰姝这般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裴景行实在是想知道兰姝看到的未来究竟是何模样,未来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叫兰姝这般不信任自己。
知道了他才好时刻告诫自己莫要走那人的旧路,莫要如那人一般伤了兰姝的心。
而兰姝不知裴景行想了那般多,只是瞧着裴景行不走,站起身便要去沐浴,一副管你走不走,左右留下来了我也不会管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