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舟对着镜子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脸，不时还要碰一下那颗突兀的痘，疼得她嘶哑咧嘴的。

秦陌北倚在门边，看她丧着脸，突然有点懊恼自己提起这茬。

但也只是一秒，他语气立马严肃起来，“许星舟，你是不是熬夜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熬夜，许星舟就忍不住想哭诉。

学习可真是太难了！

她这阵子几乎每晚都要学到一两点钟，偶尔被明涵撞见了，就会假模假样的关灯睡觉，没一会又偷偷爬起来开台灯。

大橙有时候会悄悄钻到房间里陪她，他现在是一只十四岁的大龄猫，走路慢吞吞的，也不像以前那么调皮好动，许星舟总爱抱着他说一些少女的小秘密，比如她还想跟秦陌北上同一所高中。

跟秦陌北上同一所高中！

在这沉甸甸的目标下，许星舟觉得，因为熬夜有黑眼圈好像就不算什么了，大不了她以后不把牛奶偷偷倒给弟弟，也不拒绝妈妈把黏糊糊的东西抹在她脸上，反正她还是会变得好看的。

这样一想，许星舟就没有那么沮丧了，但是鼻子上的痘，看着还是很碍眼。

“某19岁女孩因抠鼻梁上的痘痘引发颅内感染，被送进了医院，前两天的新闻。”秦陌北冷不丁开口。

许星舟悻悻放下手，又听他说：“你少熬夜就不会长痘了。”

“也会变好看的。”她强调。

“嗯。”

许星舟这才高兴了些，一股脑儿说：“今晚我就叫妈妈帮我敷面膜，让痘痘快点消掉。”

妈妈……

秦陌北沉默了瞬，背过身后的手攥成拳头，眼底藏不住的难过。

他已经。

没有妈妈了啊。

话才说完，许星舟也发现不对了，她懊恼的揪了揪衣角，小声道：“我不是故意要提的。”

“我知道，没关系。”秦陌北在角落里蹲下来，头抵着膝盖，声音哽咽，“我缓缓。”

许星舟也跟着要蹲下，口袋里的方块糖啪嗒掉了出来，她捡起来时忽地想到什么，急忙说：“秦陌北，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许星舟匆匆跑上楼，莫约五分钟，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秦陌北还在原地，姿势都没有变，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许星舟戳了戳他，“秦陌北，这个给你。”

“什么？”他哑着声，伸手盲接，就是不肯抬头。

“你看看就知道啦。”许星舟想了想又说，“你哭了吗，你哭的话我也不会笑你的。”

秦陌北这回没跟她斗嘴，他看见了手上的玻璃瓶，还有里面五颜六色的方块糖，眼眶更红了。

“我数过了，一共有六十五颗，全都给你。”

秦陌北有些意外，他记得许星舟嗜糖如命，还嫌弃他每天只分给她一颗，是个小气鬼呢。

“怎么还剩这么多，你不吃吗？”

许星舟捏着手指，表情纠结，“我有蛀牙了，不能吃。”

“疼吗？”

“可疼了，妈……唔说这周末要去牙科。”许星舟张嘴给他看。

秦陌北果然看到了一颗蛀牙，他松了口气，拿着瓶子的手轻快许多，“那你这几天也别吃糖醋排骨了。”

许星舟语气幽怨，“我这几天都喝粥。”

“挺好，继续保持。”

秦陌北站起身，将糖罐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而后道：“许星舟，谢谢。”

“不用谢啊，本来就是你的糖。”许星舟疑惑的看他一眼，小声提醒，“不过你要是回教室的话，最好是先洗个脸哦，当然，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好。”

秦陌北回校上课，许星舟初三枯燥的生活又回到正轨。

只是那日过后，尽管秦陌北没有表现出来，许星舟还是能隐约窥见他的细微变化。

以前的秦陌北，总爱摆出一副成熟的模样，却也时常在气急败坏之时展露他幼稚的少年气。

而现在的他，似是一瞬之间，就真的变得稳重起来，不再是那种披着冷脸的伪装。

就好比今天中午，许星舟问他吃不吃鱼香肉丝，他以往大多会回一句，吃尖椒炒肉。

而现在，他只回了“嗯。”

当然，许星舟还是给他打了尖椒炒肉。

但他胃口似乎不太好，都没吃完。

“秦陌北，你不舒服？”许星舟有些担忧。

“没有，今天早餐吃得多，不是很饿。”

“哦。”许星舟没有放下筷子，做题太费劲了，她还饿着。

秦陌北把尖椒里的肉全部挑到她碗里，等她差不多吃完了，才问：“许星舟，你想考一中吗？”

“想啊，不然我这么努力干嘛。”她小声嘀咕，“我要跟你上一个学校的。”

秦陌北轻笑了下，清瘦的脸颊多了几分活力。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考不上啊？”许星舟顿时郁闷了，“我跟你说，我这次月考考了全班第十八名呢。”

这下秦陌北也有些惊讶，“十八？”

“对啊，老师还表扬我了，让我继续努力。”许星舟昂起头，语气得意。

“笨蛋。”

“秦陌北，你又骂我。”

“我放学有空，要不要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