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廷已经上了马,闻言才回过头,扯唇笑了笑,笑意带着几分讥讽,浮于表面未达眼底,卫令还没弄明白他怎么忽然笑起来,便听他开了口,“省点粮食吧。”
卫令疑惑看过去:“啊?”
钟离廷拔了马鞍一侧的刀,转身朝卫令抛过去了:“别留活口。”
倒不是养不起,但这些人反复无常,随时可能哗变,并不值得去收编。
卫令从空中接住了自己的刀,也听清了那句话,按着刀的手不由紧了紧。
他知道,钟离廷一向不是暴戾的性子,他们历来也没有杀战俘的先例,坑杀降兵这事,还是头一次。
犹豫再三,卫令还是忍不住开口多说了句,“廷哥,虽然杀了他们能起点震慑余孽的作用,但是也容易吓坏那些才顺服下来的宗室权贵,总归不太好吧?”
钟离廷听完翻身上马,回过头,“阿令,如此舍不得,是里面有你相好?”
卫令:“???”
得嘞,当他没说。
他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家伙做事时脑子清醒着呢,哪儿用着他在旁边瞎操心。
那一天,整个田野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污血染红了半条河道,那些降兵到死都没想明白,怎么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自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眼下花以朝抱着人入府,径直往前院的会客厅去。
药言与药香早就在门口等了许久了,一见花以朝抱着人回来,神情焦急地围了上去,“侯爷,我们姑娘是怎么了?”
花以朝将人牢牢抱着,扬声吩咐,“去打盆热水,取三姑娘的干净衣裳来,伺候你们姑娘换了,然后再通知府医现在到会客厅里来。另外,去后院和老太太知会一声,大姑娘三姑娘都没事,晚些去给她请安。”
两人当即应声,去照吩咐办事。
会客厅屏风后有间小室,虽然比不上院里,临时歇一下倒是也行。
花以朝弯腰将人放在美人榻上,脱了绣鞋,看了眼她没有血色的面颊,随手从旁边扯了一块薄毯塞给她,“冷不冷?”
如花花眸子微阖,蜷缩成一团,咳嗽了几声,“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那就先别沐浴了,你现在这状态,回头晕桶里丫鬟都拽不出来,随便擦擦换身衣裳,等一会府医来看过了再说。”花以朝说完,又拉住要走的花以夕,“你也一样。”
花以夕美眸微眯,“阿朝这是管到我头上来了?”
花以朝越发用了几分力,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阿姐以身试险一事,我还没说。”
花以夕撇开他的手,环胸倚着屏风,“侯爷好大的官威。”
“阿姐当时的处理确实欠妥。”花以朝面有愠色,语气也很硬。
如花花瞪着一双杏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不知从何劝起。
花以朝并不是个喜欢把真实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如今这模样,看来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