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山腹去,温度越低,即使修仙者身强体健,周扶也感到阵阵冷意。
“不让白天来,是怕惊扰灵兽,不许使用飞行法器又是为什么?真麻烦。”他抱怨一句,向跟班摊开掌心。
“周师兄请吃。”旁边人捧上一包糕点。
“我像是要吃饭吗?”
糕饼被换成酒壶,周扶气道:“我要披风,看不出来我很冷吗?”
走在前面的梅阡回头喝道:“磨磨蹭蹭的,你们以为是春游啊?”
周扶裹着带毛领的披风,走路一摇一晃,更像一颗球了。他调动护体灵气御寒,一边加快脚步:
“小梅阡,别学你家师姐一样整天凶巴巴的,你长得这么可爱,要是能多笑一笑……咦,
你确定是这条路?”
枯林浑然死寂,不闻虫鸟啼鸣,只有风吹落叶和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梅阡又道:“废什么话,拿好法器,保持灵气。我们刚来的时候,这林子里有剑牙夜狐出没,快走!”
周扶心中一闪而过的疑虑彻底消散,如果梅阡想要害他们,绝不会提醒他们。
而且以柳花燃的脑子,如何能使出阴谋诡计?
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梅阡带头拔足狂奔,众人争先恐后,足不沾地向前奔去。
一出密林,身后动静顷刻消失。心神松弛之际,周扶踩上草坪,忽然双腿一麻。
他下意识提起灵气纵跃,草里竟传来巨大吸力,拖着他飞速下沉。
这分明是个沼泽,草皮被人铺在上面,虚虚地浮着一层。
四周惨叫声起此彼伏。
再看前方梅阡,拉着一根空中飘来的长绳,走得歪歪扭扭小心翼翼,却没有下沉迹象,直到消失在白雾中。
不好,中计了。
“是灵气!”周扶喊道,“这个沼泽不能用灵气。”
已经晚了,他们像下饺子一样不分先后地栽进来。
一张系着长绳的渔网当头罩下,飞速收紧。
周扶像上钩的鱼,被人一路拖向岸边。
“呵呵,又来一个啊。”有人幸灾乐祸。
周扶动弹不得,听见熟悉声音却笑了:“孔师姐你也在啊,好巧。”
孔雁翎:“巧你个头!”
周扶:“你眼睁睁看着我们跌下来,居然不喊一声?”
“如果你看着我跌下来,你会喊吗?”
那当然不会了。自己在泥潭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都跟着掉下来。
岸边又传来一声轻笑。
一片羽毛悠悠飘落眼前:“既然人齐了,那我就动手了。”
周扶定睛一看,白羽毛沾着幽蓝色血痕。
柳花燃双臂抱胸,笑意盈盈。
这次谁给她出的主意?他当即叫起来:“柳师姐,夕颜花粉随处可见,这事跟我没关系。你拉我上去,我跟你一起打这个罪魁祸首!”
孔雁翎喝骂道:“我罪魁祸首?只有百花洲的夕颜花粉,有这么深的蓝色。主意是你出的,东西是你给我的,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那是你要嫁祸于我,故意找来。”
两人隔空互咬,死不认账。
柳花燃:“够了,别拖延时间!”
她心知肚明,在名为交流会实为聚赌的那晚,她得到了太多信息,对后山的了解远超于这两人,因此借得地利之便。
更多因为柳花燃在他们心中莽撞无脑的印象,这事才能一举成功。
下一次他们有所防范,再想抓到人,就没这么容易了。
机会难得。
“人证物证俱在,敢动我的鸟。给我打。”柳花燃一声令下,围在身边的跟班们一拥而上,手持铁棒对着周扶一通猛锤。
打得周扶在泥潭里乱滚,哭爹喊娘:“就算是我害你,但你连皮都没磕破,现在还生龙活虎地站在这儿打人。这事你也没损失,不然咱们……”
他不说还好,说了柳花燃更来气。
宴初照躺在病榻上重伤昏迷,八稳断了半边翅膀,差点被杀,在他嘴里只是轻飘飘一句“你没损失”。
柳花燃亲自抄起鞭子,狞笑道:“今天不打得你求奶奶告爷爷,你就不知道玄都仙府谁是爹!”
“啊啊你是爹你是爹,我这次认栽了。”周扶连声痛呼,竖起一根手指,“让我再说最后一句话行不行,就一句,说完任你打。”
“说什么?”
“救、命、啊——”他使出全身力气大喊,“迟泛救我……唔唔。”
“啪!”柳花燃没想到他能喊出这么大动静,当即出手如风,一张禁言符飞出,随后气笑了:“你堂堂不周王之子,居然这么没骨气?你的王族荣誉感呢?”
周扶被符箓封着嘴,憋得圆脸通红,泪光闪烁。
柳花燃转向孔雁翎:“轮到你了。”
孔雁翎梗着脖子冷笑:“你打吧!我今天要是哭一声,我就不姓孔。”
柳花燃摇头:“拿影璧来。”
“喂,你想干什么!”孔雁翎慌道,“让他们放下影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