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慎没说话,阮阮也不吭声,只奋笔疾书,一连在纸上画了十多只鸡,把整张纸都画满了才住笔。
她可怜兮兮抬头:“侯爷,我手疼。”
祁慎轻抚她的手腕,然后死死钳住,阮阮疼得哼了一声,耳边便传来祁慎的声音:“以后也不准画鸡,再画就把你的手……剁掉。”
阮阮一缩脖,嗫嚅道:“那就不能跳舞了……”
不能跳舞就不能给侯爷赚钱了。
祁慎用斗篷将阮阮包住,抱着她站在窗前。此时华灯初上,平康城灯火通明,站在这里能看见承福门前如星如豆的卫兵。
夜风习习,祁慎开口问:“阮儿,你喜欢这平康城吗?”
阮阮不知道祁慎为什么这样问,却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祁慎看着远处金碧辉煌的建筑,轻轻嗤笑了一声,沉默良久:“我也不喜欢平康城,这平康城里都是魑魅魍魉,没有几个人。”
阮阮不禁想:你也不是人……
祁慎握住阮阮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细细嗅了嗅,又将阮阮狠狠揉进自己的胸膛里,声音有些低沉:“下月初六,我需要你应邀去献舞。”
感受到怀里少女的僵硬和抗拒,祁慎继续道:“初六那日我也会去,我需要拿到太子的印鉴,你安心献舞,别的事绿岫会去做。”
阮阮依旧不说话,只是隐忍地咬着嘴唇,半晌声音颤抖道:“听说太子很……坏。”
祁慎掰开阮阮的下颌,不让她蹂|躏自己的嘴唇,然后又轻抚了抚她的背,“你放心,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放心”这三个字从祁慎口中说出来,让阮阮很不放心。
她试探着开口:“不去,行不行?”
阮阮最终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想,祁慎终究还是祁慎,而自己不过依旧是祁慎的工具,一个为了达到目的随时都能献祭的工具。
“侯爷用晚膳了吗?我让绿岫去街口买碗鸡汤云吞来吃?听说他家的鸡都是特别新鲜的土鸡,味道极好。”
【来自祁慎的厌恶一千斛】
鸡汤云吞阮阮到底是没吃上,晚膳依旧吃了些极清淡的粥水小菜,阮阮便上床早早歇息了,祁慎则再次消失在如墨夜色里。
夜里阮阮又做了个梦里,梦见在太子寿宴上,祁慎将自己送给了太子,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祁慎看着她被折磨、被蹂|躏,却只是眼睁睁看着。
惊醒时已是深夜,只能听见街上极遥远的、轻微的人声,却让阮阮越发觉得孤寂无助。
【要不你找个机会逃走吧。】在小榻上的威猛大人幽幽道。
阮阮叹了一口气,用帕子擦了擦方才梦里吓出的眼泪,委屈巴巴:【‘忘忧’的毒还没解,每天还要给你们那个什么金光灿灿神宗收集怨气,还要逃避祁慎的追捕,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是‘正道光芒金灿灿玄妙怨气道修习神宗’。】威猛大人纠正道。
【随便什么光芒金光灿灿吧,你那有什么厉害的法术吗?比如瞬间移动到千里之外的这种?】阮阮满脸希冀。
威猛大人挠了挠肚皮,想了半晌,道:【应该可能有吧……不过你现在积攒的怨气太少了些……】
第二日,唐满城再次来拜访阮阮,阮阮假托身体不适,并没和唐满城再见面,只是让陶妈妈收下了下月初六去献舞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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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太子在永寿门外的摘星楼设宴,百官恭贺。
一辆精致的马车从玉带巷方向驶来,车前挂着一只灯笼,上书“花有清香月有阴”,正是清阴阁阮阮姑娘的马车。
马车在摘星楼后门停住,车外的侍女便上前回禀:“姑娘到了,下车吧。”
车里没有回音,侍女不禁提高了声音:“摘星楼到了,姑娘下车吧。”
阮阮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却依旧磨磨蹭蹭,她这半月想过逃走,也试图逃走,但是并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时机。
这半月祁慎一直没来清阴阁,阮阮坏心眼地期盼他哏儿屁了。
阮阮戴着帷帽慢腾腾下了马车,她在心中盘算,若是今夜自己不能全身而退,就让威猛大人换一个同归于尽的咒,到时候上辈子的仇、这辈子的怨就一起了结了。
摘星楼在永寿门外,是户部的一个产业,平日朝廷上来往使节的接待,亲王侯爷的大日子,大多在这里设宴。
太子往年都是在东宫设宴,但今年圣上下了恩旨,特准在摘星楼里过生辰,估计是也想做个与民同乐的样子吧。
阮阮想起太子阴鸷狠辣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噤。
门口等候的小童引着阮阮进了后门,便见门口站了几个强健的宫中女官,还有十余个带刀侍卫,其中一个女官上前道:“请二位姑娘随我来查验。”
清阴阁的十名舞妓今早已经到了摘星楼,想来此时也都已检查完毕,在楼内等候了。
阮阮和绿岫随着女官入了旁边厢房,接着便是从上到下搜身,连头发都没放过,还卸了阮阮一根锋利些的金簪。
查验完毕,其中一个女官便领着阮阮二人到了前楼去,寿宴设在二楼,阮阮则被安排在一楼厢房内等候。
“阮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