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嘣一声脆响,一支造型玲珑漂亮的玻璃笔被从中捏断。好在玻璃笔只是名字有玻璃,材质其实是塑料,崩断了也不会割伤手。
俊朗的少年脸色黑如锅底,脑内广播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立体环绕声循环播放:小粘糕裤子脱下来比你还大。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你见过?什么时候?在哪里?”
张扬被他楼哥的夺命三连问吓得缩到他同桌清瘦的身躯后面,委屈坏了。他只是分享个八卦,怎么还分享出生命危险来了?!
张扬梗着脖子,心中悲壮高唱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大叫:“你别心生羡慕!想要打人毁物!”
汤源才想骂街,明明饭卡刷的他的,饮料喝的他的,玻璃笔崩的也是他的,但此刻却不得不扛起圆场重任。他有时候恨不得张扬没长嘴,这样世界说不定也能早一点和平了:“收手吧沸羊羊,外面全是楼哥。”
张扬是体育生,四肢发达身形高大,此刻怂头怂脑地缩在一脸懵逼的宁辞身后,姿势明明是小鸟依人的,却硬生生凹出了人依小鸟的震撼视觉效果。
宁小鸟不明所以,但性子温和的他还是像个鸡妈妈一样,护住自己脑子不太好的同桌,与凶恶的老鹰对峙上。
汤源懒得掺和,干脆隔岸观火。
他从桌肚里抽出一盒蛋卷吃了起来,感觉这一幕像极了爱情保卫战里的绿帽丈夫抓包老婆和奸夫的场景,非常晚间八点档。
楼争渡难以置信:“你还帮他?”
他电光火石间想起来宁辞字打赏完那个擦边男主播之后的解释,小神棍说他不喜欢脸太白的,再看一眼张扬那黑黢黢的脸蛋子。
楼争渡:“……”
水性杨花的小gaygay又移情别恋了是吧?!
少年那颇有朝气的头发似乎都塌下去了点,像只失望到懒得拆家了的哈士奇。
张扬也是第一次见他哥这种表情,活像是都市虐文里的心碎少妇,第一章就拖着行李离开家,留下一句“真正的离开,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那种。
他默了半晌,满是戾气的眉眼垂了下去:“等会放学你自己去接麻薯吧。”
阳气充电宝看上去已经快被气炸了,宁辞不懂了,疑惑程度堪比在数学课上捡起落在地上的笔再抬起头听课,他问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张扬委屈道:“搞替身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汤源:“……”
宁辞点头:“这不能说吗?”
楼争渡:“……”
等等,替身?
他突然想起自己诓骗小神棍关于替身的定义的事情……又想起来昨晚把小神棍搞生气后,气熟了的小粘糕似乎说了句休想跟他搞双替身什么的……
他拉开椅子默默坐了下去:“……”
破案了。
那没事了。
宁辞不高兴地看着他:“你一会放学不跟我去接麻薯吗?”
“……谁说我不去的。”少年恼羞成怒,耳根红红:“我一会……先去超市买点幼猫粮。”
“噢。”得了回应,宁辞高兴了,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楼争渡第一次见到宁辞正面的笑,这才发现原来少年有个很明显的小梨涡,平时不显,但笑起来时就很甜。
淌了蜜似的。
班上几个活跃分子卷了答案就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他们有了答案,就约等于全班都有了答案。
周晨回到位置上,卷子大剌剌地摊在桌面上,开始翻开抽屉里的漫画书。
他的同桌蒋北清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他在放松什么啊,这张卷子是汪业成故意出来为难他们的,上面全是原创竞赛题,答案都搜不到,就算再给这群垃圾学一百年也不可能写得出来的。
虽然这么想着,他的目光还是落到了周晨的卷子上。
第一题比较简单,但运算量很大,稍不留神就会算错,他选了A……嗯?
蒋北清将自己的卷子翻出来,看到第一题,也是A.
他阴鸷的目光一沉,瞄向第二题。第二题是导数函数相结合的题,在普通的卷子上都可以展开做压轴题的程度,像这个班上的废……嗯?
蒋北清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一连看了好几题,都能和自己的对上。对不上的题……也恰好是他不太确定正确答案的。
“喂喂。”周晨注意到同桌的小动作了,挑了挑眉:“不是吧,您还瞧得上我们的答案吗?”
他本意是想调侃一下,假如蒋北清真的想看,他也愿意给他看。没想到对方只是很冷淡地扫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朝厕所走去了。
“草……”周晨无语了,只觉得被那视线一扫,周身像被一条滑腻冰冷的蛇爬过。
蒋北清沉着脸,步子越迈越大,直到冲进厕所隔间里才呼出一口气来。那种感觉又来了……那种,被人威胁到的感觉。
他之前在火箭班和实验班时就时常感觉到呼吸不上来,一想到,有人比他优秀,踩在他的头顶上,他就难以自抑地产生出想毁灭什么东西的欲/望。
每当有人和他探讨问题时,他说完思路,对方如果产生一点不认可的念头,他就会感到难以言喻的暴躁。
为什么这些愚蠢的人类这么不听话呢?又蠢,又不听话。为什么不能像可爱的猫猫狗狗一样,只要给一点食物,它们就会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直到他转来这个传说中的八班,这里的人智商低到让他感到可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