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开玩笑。
看着还在漫不经心拨弄围兜的凶残太子,虞楚楚脑子“嗡”地一下,差点拔腿就跑。
这尼玛是她能控制的吗?
她是个厨子!不是一个没得感情的专业喂饭机器!
虞楚楚看了看手上端着的那锅汤,再看看自己白嫩肥美的爪子,很想把这锅汤直接糊他脸上让他看看花儿为何这样红,但...虞楚楚不敢,她怂,可怂可怂了。
“好的呢,”虞楚楚拿勺子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坚强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奴婢的手可宝贵了,还要留着为殿下烹饪世间各种美食,奴婢...尽力。”
虞楚楚抽了抽鼻子,突然庆幸这勺子够大,只要太子下巴没漏洞应该不会轻易嘴瓢,虞楚楚颤巍巍舀起一勺汤,露出一个老母亲带崽的慈爱微笑:“殿下,来,啊——”
燕璟:“......”
燕璟搓着佛珠想,难不成是自己最近的脾气太好?要不然这小丫鬟怎么就这么生龙活虎还敢用这样一种奇奇怪怪黏黏糊糊仿佛是母亲哄幼儿一般的口吻跟他说话呢?
柔软的女声钻入耳朵,混着奇异的食物的香味儿,就像是有无数的虫蚁钻入他的血肉,然后顺着血管,流向四肢八骸,酥酥痒痒,心口那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的躁动就开始蠢蠢欲动,有点烦。
虞楚楚是真搞不懂太子的脑回路,但好在他只是用那种幽幽的让她都觉得头皮发麻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果真乖乖的张开了嘴,鸦羽版的长睫毛轻轻耷拉着,苍□□致的面容柔软无害,就像是一只等待归巢鸟妈妈投喂的幼鸟。
晨风徐徐吹,来往的侍卫发出的声音还有那么一点嘈杂,林间树枝摇摆,虞·无情喂食工具·楚楚小心翼翼将温度凉的正好的汤喂进太子嘴里,很好,一滴没漏。
“殿下,味道怎么样?咸了还是淡了?要是淡了,奴婢就再回个锅给您加把盐?”
几天爆米花虞楚楚的也不是白爆的,通过她细致入微的观察,她得到了一点重要情报,比如,太子口味有点重,相对于咸口,他更偏爱甜口...至于挑不挑食...结论暂时得不出来。
虞楚楚捏紧勺子,期待的看向燕璟,试图从他这儿得到一点正向反馈。
毕竟是要靠厨艺苟命的,合不合太子的口味直接关系到她的生命长短,这是一个必须得锱铢必较的严肃问题。
味道?
菌菇是在林子里现采的,很新鲜,还带着一丝丝泥土的腥气,但虞楚楚处理的很好,先在锅里翻炒过,腥气祛掉只剩下菌的鲜,说是菌汤泡馍,但里面的东西却不止是菌菇,还有被细细撕成条的鸡丝,有斩成碎末的野菜…
勾了芡的带着咸香的浓稠汤汁划过舌尖然后是舌根最后顺着喉管滑入,口腔瞬间被温软的汤汁包裹,有些麻木的味蕾在这片温热中开始复苏。
菌很嫩,有着特有山林的鲜味儿,鸡肉一丝一缕只是用开水汆烫,并不扎牙,炙烤后的白馍还带着残留的烟火气息,被掰碎了完全浸透在汤汁中,汤汁争先恐后的从细小的密孔中渗进去,直到碎饼吸饱了汤汁变得蓬松,锋利的齿几乎不需要费力,汤汁迸溅,绵密的饼轻松化开,随着温热的汤汁一起滚落喉腔,直通肺腑。
燕璟闻到了一丝野菜的清香,仿佛看到了雨后清晨争先恐后从尚且泥泞的地中冒出来的嫩芽,一丝暖阳的光影投照其上,勃勃生机。
热汤入腹,燕璟并没有对虞楚楚的问话作答,他只是再次张开了嘴,淡白的唇因为沾上了汤汁变得晶莹。
虞楚楚:“......”
不说话那就是好吃了。
虞楚楚在心中给自己比了个耶,屏息凝神继续投喂大业。
看着一喂一吃配合的无比默契的两人,当然,重点是关注自家围着围兜乖顺地如同三岁幼童的传说中脾气很不好的殿下,流光:“......”
不知道为什么,流光觉得,此刻的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多余。
流光:要不我走?
.
一锅汤,虽然锅不大,但分量还是多少有点的,最起码够两个人吃,可现在,太子一个人就给干完了。
所以,明明饭量这么大,他是怎么做到前几天光靠水喝爆米花果腹的?
吃完了一锅大杂烩的太子殿下显然脾气缓和了不少,原本苍白的脸经过热汤的滋润也多了一丝血气,唇更是红彤彤的,淡漠冷冽的黑眸也像是浸了水雾气氤氲,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慵懒随意的气息,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懒懒躺着翻肚皮晒太阳的长毛猫。
“你方才说什么?”燕璟扯下围兜,随意擦了擦唇边的水渍,看向流光,嗓音慵懒:“陈刺史被人宰了?”
流光:“......”
殿下不愧是殿下,永远都是这么语言犀利一针见血。
虞楚楚直觉这个话题有些危险,虽然八卦的心蠢蠢欲动,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虞楚楚用力把自己竖起来的耳朵压了下去,抱着光盘的锅就准备跑路:“殿下,奴婢先去涮锅。”
还没等她跑路,手腕就被人箍住了。
“难得有这么有趣的事,陪孤一起听听。”
燕璟弯眼:“正好你也想听,不是吗?”
虞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