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德尔丝带我来到了日本。
她让我忘记自己过去的名字,从今以后我就是四岁的“白鸠泠”,一个被中年丧偶又丧女的贵妇人“白鸠晴子”收养的体弱多病的孤儿。
蜜德尔丝说“白鸠泠”这个身份可以作为明面上的身份使用,但我还需要更多的身份来隐藏自己。于是我拥有了许许多多的名字,有日文的,也有英文的,甚至还有德文。“白鸠泠”这个名字使用的次数比较多,渐渐的,我也习惯了这个名字。
蜜德尔丝要求我将自己的每个身份资料都熟记在心,还特别提醒我在外面不要叫她蜜德尔丝。
我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说我知道了。
蜜德尔丝安排我住进了她的安全屋,开始了对我的教导。她没有打算让我去上学,义务教育阶段也是让“白鸠泠”对外称病,然后在安全屋自己教我,或者请各种各样的人到安全屋来教我。
因为转生多次,数学物理、化学药理、生物医学、外语等已经难不倒我了,但由于多年未接触,我依然需要重头学起,展露出来的就是学习进展神速。蜜德尔丝请来教我易容的女士都对此表示惋惜,惋惜我落到了一心求死的蜜德尔丝手里。
蜜德尔丝在那位相貌平常但气质非凡(疑似易容)的女士透露更多的情报前把她赶走了。
既然知识方面没什么好教我的,蜜德尔丝就把我的学习重点放在了体能训练上。
男性和女性确实存在客观上的力量差异,故而我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追赶,她要求我先锻炼出一个好的体魄再跟她学习格斗,同时枪械训练和冷兵器的训练也不能落下。
蜜德尔丝向我展现了她对短刀的控制,一把小刀在她灵活的手指间简直要被玩出花来。明明我一直紧盯着蜜德尔丝的右手,可是她的手一晃,那把刀就消失不见了,然后下一秒,它出现在我的颈侧,削断了我几根扬起的发丝。
“有时候这些小东西比枪械的用处更大。”蜜德尔丝将那把短刀送给了我,“这是流光吉光,我早些年在古董拍卖会上搞到的,现在是你的了。”
我微不可见地怔了一下。
流光吉光……
我接过短刀有模有样地把玩了一会儿,熟悉而又陌生的手感,是流光吉光没错,却被磨短了一些。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流光吉光。
六年来,我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蜜德尔丝虽然在驯养我,却也没有打算让我与社会脱节,一些电子产品我也是能接触到的,黑客技术也是我要学习的内容。所以我很确定这次转生的世界没有超能力和别的什么妖魔鬼怪,但流光吉光的出现却让我感到费解。
可能真的是巧合吧。
给了我一把武器,蜜德尔丝就开直升机把被蒙上眼睛的我丢到了丛林的某个位置,要求我自己想办法徒步走出丛林,出不来就死在里面。
在原始丛林中,我的野外生存能力突飞猛进,警惕性也大大提高。我靠着吃模样和味道恶心但可以补充蛋白质的虫子、喝用芭蕉叶接的雨水维持身体最基本的能量需求。因为有野兽出没,晚上也不敢睡死,不慎受了伤或者吃了有毒的野果,也只能想办法用学习的知识包扎止血和采摘草药自救。
两个星期后,变得像个野人的我终于离开了这片留下我诸多黑历史的丛林。
这样的室外训练还有很多。比如,蜜德尔丝曾让我抓着藤蔓攀登一面二十米高的山崖,让我爬到山顶去摘一朵花。
可等我好不容易攀登到山顶,蜜德尔丝向我伸手,做出了一个要拉我上来动作,却又在以为训练结束的我搭上她的手时突然收回了手,如果不是我反应迅速地抓住了藤蔓,可能就会直接失去平衡掉下山崖摔死。
再比如,蜜德尔丝带我到夏威夷海岸学习潜水和游泳,当着我的面把她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扔进了海里,然后要求我下去把戒指捡回来,不然今天就没有饭吃。
她想要培养我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无论面临怎样危急的处境都能保持冷静的头脑。
如果不是我有做忍者的经验,普通的小孩子被她这样斯巴达式的教育,恐怕已经身体和精神双双奔溃了吧。
蜜德尔丝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夸奖我再过两年可以进入实战阶段了。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解脱。
我一言不发。
似乎认为我逃不出她的控制,蜜德尔丝并未掩饰她培养我的目的是要我帮她杀人。这些年,她的外貌没有丝毫变化,但我已经察觉了她的衰老。
这种衰老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来源于内心。
对于夺走他人的生命,我在忍者的世界就已经麻木了,故而在蜜德尔丝让我用活的兔子和刚死不久的人类练手时没半点不适。
蜜德尔丝感慨我是天生的杀手,却没有让我接任何悬赏,而是继续毫不松懈地训练着我,磨砺着我杀人的技艺。可见她要我为她杀人并不是为了赚钱。
我不知道蜜德尔丝到底想杀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即使偶尔会想要同伴。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我沉默地擦拭着手里的狙击枪。
只要能完美完成当天的学习任务,蜜德尔丝不怎么管我的空闲时间用在哪里,却也不允许我和外界的人接触,所以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前几天,在野外进行求生训练时,我捡到了一只左边翅膀受伤的小鹰,想过要不要把它带回安全屋养起来。但是蜜德尔丝说,有感情就会有弱点,杀手身上出现了弱点就代表着死亡。
于是我的小鹰被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