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懒得再去纠正她,目光回到了手里的书页上,生出了几分唏嘘。
顾景渊......真可怜。
到龙鳞寺,马车得走上四个多时辰,唐韵起初还能坚持坐得端正,时辰一长,身子便有些软了。
困意一上来,唐韵的脑袋起初还靠在了马车边上,可一路上,马车实在晃动得厉害,搁得她头疼,迷迷糊糊中,本能地换了个方向。
在那颗脑袋就快要挨过来时,太子手里的书,及时地挡在了她的额头上,无奈地道,“安分些。”
唐韵一个惊醒,将身子缩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再也不敢合眼。
*
到龙鳞寺,已是傍晚。
自那声“奴婢”被太子默认了后,唐韵便记住了自己的身份,马车一停,主动起身先跳下去,为太子掀开了车帘。
献殷勤的心思,昭然若揭。
太子瞧在眼里,并未理会。
等太子下了马车,唐韵又才钻了进去,将他搁在马车内的几本书拿了下来,转身时,太子已经在同龙鳞寺的主持说着话。
知道皇宫今儿会来人,龙鳞寺主持早早便到了门口迎接,见来人是太子,主持倒是有些意外,“老衲见过殿下,陛下近日可还好。”
“父皇最近犯了腰疾。”太子借着主持的话,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抬步上了庙前的台阶。
唐韵抱着书,低头紧跟在后。
明公公早瞧见了她,倒是有些懊恼,自己寻的那太监服,似乎有些小了。
怕被人看出来,上台阶时明公公的身子还故意挡在了她前面,为她遮掩了一些目光。
寺庙的人越来越多,明公公生怕被人瞧出了端倪,眼见也要到后院了,便回头轻声同唐韵指了个路,“唐姑娘,先且走这边上去。”
唐韵点头,转身进了右手边的偏门。
等太子同主持寒暄完进来,一抬头,便看到了跟前石阶上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一手轻提袍摆,一手抱着书,脚步一迈,布料下的曲线尽显。
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臀部浑圆,分外妖娆。
太子:......
好歹也认识了他十年,身为儿郎之时,分明那般硬朗,跟个铁锤似得,他怎就不知道,成了女人后,如此会勾。
明公公自然也瞧见了。
一时悔得肠子都青了,突然明白了为何康王爷和顾家三公子,为了这唐家姑娘,翻脸闹到了公堂上。
不就像极了戏楼里登场的祸事妖精,这要是在寺庙里待下去,还得了,且这般下去,殿下迟早也受不住啊。
明公公抬头,“殿下......”都到宫外了,殿下到底何时将人送走。
“东西都卸下了?”
“奴......”明公被打断,只得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奴才这就去瞧瞧。”
*
唐韵依着明公公的话,一人上了台阶后,便不知道怎么走了,规规矩矩地立在那,原本想等着明公公,却不料上来的只有太子一人。
唐韵蹲了一礼,不敢再去瞧他。
太子也只看了她一眼,脚步从她跟前经过,径直入了正前方的月洞门。
唐韵赶紧紧跟上。
历代皇室清修,落脚的都是这间院子,早在祭月前,便有宫里的人提前打扫,因之前是皇上要来,院子里配的都是些绿衣宫娥。
太子的脚步一跨入门槛,屋内的几名宫娥,齐齐蹲了身,“殿下。”
“退下。”
唐韵尽量低着头,等宫娥鱼贯退了出去,才抬目,见太子坐在了靠窗边的蒲团,忙地走过去,将手里的书给他搁在了跟前的木几上。
唐韵想着再出去帮明公公搬些东西,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太子道,“坐。”
唐韵规矩地跪坐在了他跟前,等着他吩咐。
太子认真地看着她,神色一贯温和,他知道她着急,但还是得认清场合,委婉地提醒道,“这是寺庙。”
唐韵点头。
她见过寺庙,认得。
见她压根儿没明白他是何意,太子又道,“孤,是来清修的。”
唐韵又点头。
昨夜明公公已经同她说过了。
太子一笑,再无遮掩,直接警告道,“别在这勾引孤。”
唐韵惊愕地抬头,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湿漉漉的,又惊又怨,里头全是无辜,下意识地辩解,“我没有......”
有啊。
怎么没有。
眼下不就在勾搭他吗。
从上马车,就在往他身上靠。
一身太监的衣裳,旁的人穿上,一派正正经经,她一穿就变成了——搔、首、弄、姿。
“唐韵,六年前,孤记得,你还唤孤一声凌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