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啊,你怎是这样忘恩负义,曲烟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女子转身去了后院,老人就挣开喻原揽着她的臂膀。她浑浊的双眼,充斥着蛛网的血丝,她望着侄儿,是满眼透心凉的失望。
“……”
“想当初你我二人被匪徒追杀,走投无路躲进石庙,是她救了我们姑侄二人……”
“她冒着生命危险,一路护送我们至宕渠,为我们找了这遮风避雨的地方”
“又引荐你去茶楼演出,谋得了生计……”
老人家说着说着,情不自禁涕流满面。
“我们这地,不是她要去茶楼的必经之路,可每日她还是绕了弯子来看我这老太婆……”
“姑且不说她长得标标致致,光是她那份温慧的性子,你怎么忍心一次次残忍待她,如此薄情寡义啊……呜呜”老人愈发伤心,捏着掌心的手绢擦了一把鼻眼。
喻原侧身坐在床沿,呆如木鸡的盯着地板,粗看是顽石一块无动于衷,细看,那浓眉之下,双眼不知何时打起了水雾。
“这一年半载的光景,你怎就变得如此铁石心肠了啊?!”老人扭头将男子一望,却见男子背部的轮廓毫无半点起伏,她料想男子冷酷绝情,毫无悔改,一心火烧,又给了男子一拳。
这一拳过去,只是衣衫陷出一窝拳印,而男子整个人动都没动一下,像似力道太轻,只能浮在外表,根本透不进他的皮肉。
这不痛不痒的一拳,没能如老人愿将他打醒,老人气恼自己的无能为力,哭咽声更大了。
闻见异响,女子等不及晾温了药,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进门一见着垂着脑袋不动声响的男子,心就揪了起来,再看床上的老妇人,已经顾不得颜面,哀出一脸的褶子。
她心里便知晓,定是老人为了方才之事责怪于他,教训无果,只怕是和男子冲撞起来了。
既然自己搅坏了两人的和颜之色,再厚颜无耻的待下去,只怕又多惹了是非。
有了前车之鉴,女子没敢冒失再凑上前去,她蹑手蹑脚朝前近了两步,怯怯道“喻姑母,药我已经熬在后院了,一杯茶的功夫就会晾温,记得按时服下”
女子顿了顿,又移目看向男子“还、还有,喻原~午时茶楼的郑老板说,吕员外出手五百两,说是要看一出霸王别姬,戏场在十日后开演,他让我俩好好编排,事后每人定会给上一百两的筹金……”
“……这些天,我都会在茶楼,若你得空,就来寻我”女子说着,便酸酸转身走了,留下一背孤零零的纤弱背影,让人忍不住心疼。
柳曲烟这一走,老人更是自责,哭得更狠了。
男子束手无措,心里虽是苦楚,苦涩堵了喉咙也说不上话。
他想着曲烟出门那会的话,熬好的汤药在后院晾着,老人本就孱弱,再折腾一番定要伤了根本,现下他杵在旁边,也安慰不了,念想一转,不如去端了汤药来。
男子想着就出去了,须臾,见他端着药碗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
老人抬眼将他看了一眼,心里还是怒气得很,再看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又想到了那可怜的女子来。
还未得及伤怀,她便注意到喻原手中拿着的一个玉镯。这细眼一看,眼熟得很,不正是她姑侄二人为了答谢女子的救命之恩赠给她的吗?
“这镯子—?!”老人惊道。
男子走到床前,将药碗搁在床头小柜上,手中摩挲着玉镯,定定发了呆。
“原啊,大概是曲烟给姑母熬药时卸下来的,你赶紧去她家一趟,将玉镯还给她才好”老人心切的嘱道。
“……或许她,是故意留下,不想再要了~~”男子弱弱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