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7、房顶困战(1 / 2)夺卿天下首页

搜索冯莘的人,很快跟追而至。脚步杂沓,一伙人从门外咋咋唬唬地跑了过去,忽而又跑转回来,透过那扇打开的窗户往房间里张眺。

冯莘将右手按在剑柄上。

碧纱橱中虽然幽暗,但两人此刻肩抵着肩,距离很近,凝目仍有几分可视。宫姑娘瞧出冯莘的动作,不知她是怎么被弥勒教抓来的,然而身佩宝剑,定然是位怀藏功夫的女侠。

门外诸人隔窗乱瞧半日,没发现异样便又跑过去了。冯莘听得人声渐远,卸了口气,抬手就要推开橱门出去,岂知她的手才推在橱门上,身形未动,忽然右边肩膀上衣裳一紧,像被什么东西勾留住。她回过头,却是身畔女子张嘴咬住了她的衣肩。

小姑娘满眼是泪,望着她密密地摇头又密密地点头,可惜出不了声,惶急、哀求、焦虑全写在脸上。

冯莘胸中了然:哦,她要我救她。

今天这庄子里全是弥勒教高手,冯莘废了一条左臂,恐怕只身闯出去都难,何况还多带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当天在山神庙,这小姑娘被王胜、颜秀挟持,庞文才几次三番想救她,不晓得她跟庞家有什么牵连,“哼,若她是庞家亲故,凭什么我要救?”一时沉吟不决。

忽而房门响,有人推门进来。

冯莘赶紧退回碧纱橱内,抬起食指比在唇上,宫姑娘点点头。冯莘省起这个“噤声”的动作多余,她明明中了哑穴,改指自己衣肩,要她松口。宫姑娘凝眸注视冯莘,满眶含着泪,口里只把她的衣肩咬得更紧,冯莘蹙了下眉连指自己衣肩三次,第三次宫姑娘才最终松了口。她略微地动了一下,好像对方才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可惜碧纱橱里转不开身,只得把头扭到旁边。

冯莘从橱门的缝隙瞧出去,进来四个人,其中两个是王胜、颜秀,还有两个却是在之前酒肆碰到过的石老大、石老四。她暗暗冷哼,这样几个鬼东西凑在一起,定没好事。奇怪石老大、石老四满脸晦气,人萎靡不振,走几步还要王胜、颜秀搀扶,回来窝在椅子上就不动弹。

颜秀冷笑道:“不过是特使手底下两个使唤小厮,他们下手也太狠了。笑两声,就喂蝎尾毒镖。”

王胜忙道:“咱们不好议论吧。”

石氏兄弟瞥一瞥他们,老大不怎么热切道:“没想胜哥、秀哥是大好人,咱们之前打一架,现在还肯扶我们回来。只是刚吃了解药,懒得动,等缓过来再赔礼啦。”

颜秀阴酸阳酸地道:“说到底,咱们还是同一个香头的弟兄,只是这几年,你们石氏昆仲跟着老香头越混越有脸了,咱们四兄弟却没有什么建树,辛酉那天晚上,还白白拼死了郭奎、孙利他们两个,唉!”

王胜道:“就是。事后袁长老派总坛何白莲兄弟前来申斥,说辛酉宫变,咱们四兄弟纯属莽撞闹事,多此一举。谁叫我们擅自妄动的,白白暴露了我教在大内有埋伏。”

石氏兄弟干笑,老四蔫歪歪道:“你们四兄弟对神教忠心耿耿,敢于老虎嘴上拔须,以寡敌众,其实英武得很。目前我教多事,首要大事无非解救教主,袁长老对你们兄弟有失公允,两位也不用介怀,等教主回来自然明白四位的高义。”

这几句劝慰话不痛不痒,敷衍故事,王胜和颜秀也就冷笑带过。

冯莘听不懂他们的半截子话,但也触动好奇,暗揣什么辛酉宫变?至于这弥勒教在大内有埋伏那是肯定的,顾老太监都是他们的人。忽然眉心一拢,她虽然对姓顾的老太监有所怀疑,但毕竟没有见过他面具底下的真面目,就是有十分之九的把握了,有时依然摇摆不定,他到底是不是顾青鹏呢?

石老大突然抱着肚皮哀唤,原来蝎尾镖毒性霸道,虽然服用了解药,却还要挨过几次摧肝绞肠的疼痛,石老大还没叫完,石老四也紧接哀嚎起来。等挨过这一阵发作,石老大越想越恨,破口大骂,又因两个小厮相貌俊美过于女子,不免乱猜老太监都喜欢养**,这两个小的是其禁娈也不一定。王胜、颜秀附和淫笑。

冯莘见他们言不及意,尽说些废话,又像赖在房里不出了,便想怎么使个调虎离山。不提防身畔宫姑娘身子晃了一下,脑袋磕在橱壁上,“咚”地一响。

房内颜秀立即反应道:“什么声音!”就要上来查看。亏王胜赶紧拦住,扯淡说:“哪有声音啊?”

石氏兄弟却冷笑:“不是壁橱里藏了个女人吧。”

石氏兄弟三句话不离女人是常态,这次也不过习惯性那么一说,却是歪打正着,外面王胜和橱内两女都吃了一惊,宫姑娘更是惊惶自怨,恨不得死了才好。

颜秀见王胜脸色不对更加起疑,抽出桌上单刀。他将单刀举过头顶,照准橱门门缝,正要从中间劈下,突然“砰”一声大响,橱门被人从里面踢开,一股大力撞在颜秀胸腹,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穿窗户,摔入院中。

石氏兄弟并王胜都唬得跳起来,冯莘右手揽住宫姑娘的腰,从碧纱橱里一冲而出。

屋内三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影,便接连穴道上一麻,被冯莘飞腿踢中。三个人哼都不哼,直挺挺倒在地上。

冯莘携着宫姑娘正要从门口出去,忽然脚步一滞。方才躲在碧纱橱里太暗,看不清楚,现在来到外间,她才瞧得分明。那宫姑娘浑身上下只剩一袭破烂不能蔽体的薄衣,襟、袖、摆多处都已撕碎。

冯莘见她竟是这副光景,大皱其眉,四下一扫视,那边床裙下似乎露出来一角锦布。她上前一拽,提起一件东西,抖开来,竟就是宫姑娘原先一直披在身上的那件孔雀翎大氅。——乃是王胜之前欲对她行不轨,却被管事打断,出去开门时,在慌忙中踢进床底的。

冯莘替宫姑娘披上大氅,抽出上邪剑要割断她手腕上的牛筋绳,门外颜秀突兀地大喊一声:“在这里!”

冯莘一惊,忙回剑入鞘,揽了宫姑娘的腰,疾冲而出。纵身在墙壁上一蹬,翻越过去。

循着颜秀的喊声而来的弥勒教徒接连落进院子里,追赶到那面院墙下,乱纷纷越墙而过,望着前方人影紧追不舍。

冯莘在房顶上奔纵,连续几个高起低落。宫姑娘被她带着跑,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只是本能地迈开步子,她的步子并不大,往往觉得才不过小走了两三步,就被携带着蹿出去一大截,背后好似有一股大力在推动,寒风扑面,耳畔风声呼呼,她速度飞快地在向前,自觉犹如身在梦中。

饶是这样被冯莘携带着,在奔出一阵之后,她就有些力怯气短,双腿蓦然一软,多亏冯莘及时收紧臂弯,揽紧她的腰,否则她就要跪倒摔下屋顶去。冯莘只好止步,宫姑娘伏在她身上喘吁,才这么一耽搁,背后追兵已至。忽然前面又跳出数条人影,来的却是顾太监,带着两个小厮,还有五六高手。

冯莘和宫姑娘被他们前后一堵,困在中间。

宫姑娘陡见顾老太监,脸上现出惊喜,张了张嘴,想要喊他。顾太监望着冯莘直冷笑,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宫姑娘。他身旁两个小厮,眼神毒蛇一样直勾勾盯在冯莘脸上,久久不肯转一转,神情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憎恨。

顾老太监阴阳怪气说:“臭丫头,这么快又见面了。怎么我到哪你就到哪,你就这么喜欢跟着我吗?”

冯莘冷冷道:“我为解药来的。”

顾老太监白眼翻出天际,哼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冯莘点点头,推开身上的宫姑娘,抽出腰间上邪剑,一剑挑断了绑着她的牛筋绳。

宫姑娘双手解开,一边揉腕子,一边想要说话,最后只哑张了一下嘴。冯莘道:“把你的手借给我。”

宫姑娘愕然不明,冯莘已将剑柄放入她的右手掌,然后从她的背后紧握她的右手,手腕一翻,抖了个剑花。

宫姑娘明白过来,房顶狭窄,敌人前后包围,冯莘唯有携她御敌,让她紧跟在身边,才能最大限度护她周全,以免误伤。

冯莘只有右臂能动,便以右手握着宫姑娘的右手,从背后环着她道:“不要害怕。”宫姑娘点了点头。

冯莘持剑慢画一个圈,两条汉子抢上来,一个挺枪就刺,一个举刀就劈。冯莘左腿一矮,揽着宫姑娘缓缓转身,画的剑圈落点正好,剑刃下削,先断长枪,再反向上兜,与那柄钢刀一碰,好一把紫金虎头刀,刀刃轻易断作两截。跟着她持剑横扫,出手也是极慢,剑刃还未挨上那两个人,手腕翻转,竖起剑脊,啪啪两下,拍在此二人胳膊上。

冯莘打这两下用上了十成内力,两条壮汉被拍得身子横飞起来,掉下屋顶。

对面七八个人一起往上冲,将冯莘和宫姑娘团团围住,刀枪剑鞭并举,发起抢攻。冯莘握着宫姑娘的手,照样慢慢地打,缓缓地旋身。

顾老太监诧异不迭,故作不屑地想:早知道这臭丫头武功高深莫测,原来还会使太极剑。可又觉得她这太极剑哪里不对,竟瞧不出是太极门哪一家的路数。

他哪里知道,冯莘根本不会太极剑,这一套太极剑法,是从当初打擂招亲,马过桥出题考她的一套太极云手演化。

马过桥是云南马氏太极拳名家,当时以残缺不全的师门不传云手为题,妄图考倒冯莘,冯莘乃以本派武功硬行破题,这时凭着记忆将马氏云手化用为剑招,其中又加入了自己的补充。

她所以弃了本身的功夫不用,临时抱佛脚去化用太极剑,一来是她本身的功夫出招凌厉,动作总是极快,更兼翻腾闪赚,她此时带着宫姑娘使剑,她哪里跟得上;二来上邪剑太锋利,剑锋所指无坚不摧,若再配合冯莘本身犀利的功夫使出,要时刻做到激斗中不伤人性命,似乎太困难些。

一招演化成慢手的“千军万马”扫过,七八把兵刃统统断了。

冯莘把着宫姑娘的手,慢慢地举剑绕过头顶,原地转着圈子,难得宫姑娘反应极快,虽然不会武功,却能懂得冯莘的意图,与她配合默契,跟着她旋转。冯莘以竖起的剑脊挨个打去,或中对手胳膊,或中对手腰间穴,或中脸颊、大腿,七八个人的围攻瞬间破去。被她打中的人一个个横飞出去掉下房顶。

宫姑娘从未试过这般好玩有趣之事,眼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弥勒教坏人被拍飞,她又惊奇又高兴,隐隐还有些振奋。

顾太监身畔两个小厮齐呵一声:“上!”围在特使身后的六名高手,便一起下场。

这六人兵器古怪,铁爪、铁笔、金锏、双钩、铜锤、神机雷,除了神机雷,其余都是成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