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衣就那么喜欢她?弄地人尽皆知,连自己的名誉都不顾了。
喜欢一个人的代价很大,求而不得更是如坠深渊,永不超生。
辛染觉得自己和楚澜衣不一样,楚澜衣喜欢她,但她只喜欢楚澜衣的脊骨,那截脊骨抱起来睡很舒服,这辈子来到这个红尘之中她失眠已久,愈发想念那原本该属于她如今却还暂居他处的脊骨。
辛染装作不解戚如嫣的意思,只微微一笑,张口就来。
“喜欢啊。”
“啊?”
“师尊待我恩重如山,虽曾伤我却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么会不喜欢师尊呢?”
辛染上前一步,握着戚如嫣的手笑笑道:“我也很喜欢师姐啊。”
原来是这种喜欢吗?
戚如嫣一下子愣住,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师尊对小染的心思绝对不是师徒之间该有的,他们之间隔着年龄隔着阅历隔着师徒身份。
自古以来有哪对师徒能结成道侣的?
小染对师尊没那个意思或许是好事,可若是师尊因小染心系他人而痛苦,戚如嫣又觉得难受的紧。
“小染,那何师兄呢?你怎么看何师兄?”
“何师兄?”辛染歪歪头,冰绡覆盖下的双眸澄澈无辜,茫然不解。
“何师兄也很好啊,他很照顾我,我很感动……”看着戚如嫣紧张又期待的模样,辛染心中冷笑,起了玩味的心思,顿了顿又道:“同何岩师兄相处很舒服,我很愿意同他相处,很开心。”
模棱两可的话在平时看起来或许并不至于联想其他,但戚如嫣满脑子都是“小染会选择师尊还是何岩”,以至于非此即彼地下了定论。
——小染喜欢何师兄。
只是小染年龄还小,还不懂情爱,只是本能上将师尊当作如父一般的长辈,师尊没戏了,何岩不一样,何岩同小染是同辈,没有身份上的阻碍也没有沟通上的障碍,他们日渐生情简直再合理不过。
戚如嫣又回想起自己刚寻到何岩时,何岩的反应和行为,一贯稳重自持的掌门亲传弟子竟会耳根通红满脸别扭,甚至匆忙离开的时候同手同脚自己却丝毫未曾察觉。
向来心中只有剑道,从不在乎外在粉饰的何师兄竟也佩上了香囊。
那香囊是昨夜上元节后才出现的,与何岩日常窄袖轻袍的穿着根本不符,看起来不伦不类,他却这般宝贝地佩在腰间。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他喜欢小染……
此刻正在演剑坪指导季家几个公子哥的何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也不知是不是他对香囊里的香粉过敏,但他同辛染打赌输了,赌注居然是让他佩这香囊三日不准摘除。
他向来自守清规戒律,还以门派条例去约束师弟们,也不知自己为何鬼迷心窍答应与辛染赌一把,愿赌服输的气魄他还是有的。
但他羞于想起自己昨夜的荒唐行径,被戚如嫣一问,就紧张地借口忙碌,落荒而逃。
·
戚师姐得到了答案,显得神色郁郁,整个人拧着眉毛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又是一夜无眠。
辛染没关窗,她侧躺在软塌上正好能瞧见斜对面楚澜衣的卧室,冬季节后的夜风尚带着凛冽的寒潮,吹地她愈发清醒。
前世,她早就抱着脊骨睡惯了,这辈子离了那玩意儿,让她翻来覆去浑身不适,难以入眠。
无数次入睡失败后,她静静盯着窗外瞧了会儿,那间屋子的灯早就熄灭了不知多久了。
辛染不由来气。
她睡不好,他却高枕无忧!
不该出现在这个年龄的辛染身上的戾气渐渐染上眼眸,她被气地眼尾发红,一双杏眶里镶嵌的琉璃珠渐渐上浮,露出下眼白,一眨不眨地剜着窗外。
她翻身起床,悄悄推开自己房门,拾步至楚澜衣房间外,静静站在那里默了会儿,没听见动静。
虽然她这具身躯尚且稚嫩,还被断灵脉斩仙骨,发挥不出她本身的强大修为,却自认掩盖自己气息不被发觉应当不是件多难的事。
于是,她悄悄闪身进入楚澜衣房间。
屋内很黑,但辛染并不是真的瞎,况且以她的修为想要夜间视物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有冰绡的加持。
月光透过窗户纸,洒在室内,床幔飘飏,影影绰绰。
她看见微动漂浮的纱幔后楚澜衣侧躺在床榻上,背对着她,他穿着洁白的里衣,墨色长发随意地散落在枕头上,露出雪白颀长的后颈,衣襟尚未完全遮挡之处露出一小点血红色的线条。
辛染很清楚,上辈子楚澜衣的后颈和背脊是没有那根红线的,她亲手剖开那细腻的皮肤和血肉,切口整齐如划开的缎面,温热的鲜血流淌在白皙的后背上,像是嫣红的梅飘散在雪地上一般,美地惊心动魄。
也令她兴奋地红了眼。
她盯着那背脊看了很久,很清楚她虽能不动声色靠近楚澜衣,却无法对楚澜衣下手。
修仙界第一人凌微仙尊,不是虚名,他的修为如果没有受损,哪怕是在前世,在辛染修为巅峰的时刻,也足以与她抗衡。
现在动手不会成功。
辛染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抑制住渴血的冲动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