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走了以后,阮软悄悄咪/咪溜回了小菜园,家里的“地震”似乎已经消弭了。
她把刚刚因为摔倒而弄脏的衣袖裤脚卷了起来,就差没绣四个大字“欲盖弥彰”在上面。
当黎梨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土人,看起来除了去买了点东西吃之外,没少跑出去在儿童乐园打滚。
她甚至还自作聪明地坐在菜盆边上和大蒜聊天:“大蒜呀,妈妈怎么还不开门,我都在这里坐了好久了。”
说完,她仰起头,黑珍珠似的眼眸闪烁着,像极了等待主人的可爱小宠物。
养娃不易,黎梨叹气。
这么乖巧的小奶团还能扔进垃圾桶不成?能怎么办,宠着呗。
她一把抱起阮软,发现了她鼻尖上的破皮,心疼地叫起来:“软软,你的鼻子在哪里碰着了?”
“刚刚——”
等一下。
她如果告诉了妈妈是那几个小朋友推的,妈妈肯定很生气很生气,立刻去敲他们的家门。
可是他们会说爸爸妈妈是坏人,万一被听见了,妈妈一定很难过。
重振阮家,就要从重振爸爸妈妈的心情开始,嗯!
“刚刚……是软软不小心从秋千上摔下来了。”阮软环着黎梨的脖颈,在她香喷喷的脸颊上嘬了一大口,“软软错了,妈妈不要生软软的气。”
黎梨哪有机会生气。
她心都快化了。
简单处理了一下她鼻尖上的破皮,黎梨点着她被纱布笼罩着的小鼻子:“小调皮蛋现在变成大鼻子了。”
透过长着几条裂缝的镜子,阮软鼓起下嘴唇,呼呼地往上吹气,像是在安抚那块可怜的破皮一样。
屋外传来家家户户开伙的吵闹声,阮软跟在黎梨的屁/股后面进了厨房,趴在厨房案台上,侧头看着黎梨专注切菜的模样,欲言又止。
察觉到两束热情如火的视线,黎梨放下手中的菜刀,宠溺问道:“软软今天怎么一直看着我呀?是不是想跟妈妈说些什么?”
阮软歪着头,腮帮子抵着手背,吸了吸鼻子。
她的目光从黎梨泛白的鬓发渐渐滑落到脖上的细纹,最终只是伸出小肉爪,指着菜板上的姜丝,一脸好奇:“妈妈,这个是什么味道的呀?”
黎梨忍俊不禁,捻起一根姜丝,温柔地递给她:“如果好奇的话就尝一尝呀,这些东西你都要自己尝试了才会知道是什么味道。”
阮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张开嘴,把眼前这根从未见过的食材含入口中。
入口那一瞬间,一股锐利的辛辣黏在舌尖,顺着她的味蕾一路蔓延到喉咙。这种难以忍受的滋味通过她的口腔四处横冲直撞,阮软甚至来不及反应,两排金豆豆已经滚落了出来。
她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伸出舌头嘶哈嘶哈直喘气,鼻孔情不自禁流出了一股晶莹的液体。
她的两只眼睛像小兔子一样红通通的,可怜巴巴地望着黎梨,小爪子四处挥舞着。
黎梨顿时失笑,把一旁备好的凉白开塞进她乱动的小爪子里。
冰凉口感抚平了残留的辛辣,阮软委屈地皱着小脸:“好难吃!软软再也不要吃这个东西了……”
“这个叫做姜,是烹饪里很重要的辅料,本来就不是直接吃的呀。”
“可是它这么辣,放到菜里面菜也会变辣!软软吃了以后舌头会疼,眼睛会疼,肚子也会疼。”
2522年的食材口感几乎都是温润清淡的,她哪儿吃过这么生猛的东西。
“软软你知道吗,怕辣的小朋友其实就是怕痛。等你长大了不再怕痛的时候,你就会喜欢上吃辣啦。”黎梨擦干手上的水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还有很多你现在接受不了的东西,长大了以后都会慢慢接受。”
“那……”阮软噙着一圈泪水,终于问出了口,“‘地震’也是吗?”
黎梨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
“其实软软知道地震是什么,只是觉得妈妈不告诉我一定也是有原因的。”她吸了吸鼻子,“可是今天有个大哥哥告诉我,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敢问的。”
黎梨一时失语。
眼前的小奶团聪明又乖巧,按照医生推测的年龄,她也已经是个有自我意识的三岁半小孩儿了。
或许,黎梨的确不应该再用这样幼稚的玩笑话搪塞过去了。
黎梨蹲下身,与她平等对视,低声道歉:“对不起软软,妈妈不该因为你是个小孩子,就欺骗你。”
“没事的妈妈。”阮软也学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妈妈都是为软软好。”
“软软,如果妈妈告诉你,我们家欠了别人很多很多钱,你会不会不开心?”
阮软忽然想起了那几个五颜六色的小朋友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