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子可以放宽心,姜家是良善人家,小姐也是性情温和之人,只要薛公子谨守侍妾的本分,定然不会委屈了薛公子。”
薛凌玉合眸,舒出一口气,“多谢提点。”
瑞明迈着步子离开了。
薛父被安置在这座宅院里最大的一间房,下人们得了特别的吩咐,用的都是上好的精细炭火,薛凌玉一进来,就感觉到屋子里扑面而来的暖意,身上顿时也热了几分。
薛父虽不知为何突然到了这陌生的地方,但是听到这些下人都是姜府来的,看到薛凌玉的神情,也猜到了几分缘故。
“你与父亲说实话,你是不是和姜禾有着联系?若不然姜家为何会救我们,这些精细炭火哪怕是你母亲在,也是不肯多用的,姜家如此大方,莫不是你...”
薛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撑着孱弱的身子质问着薛凌玉。
薛凌玉没有立马解释,他跪到了地上,喉咙酸涩道:“孩儿不孝,给薛家蒙羞,但是孩儿不悔,只要能够救父亲,就算是入姜家做妾,我也...我也心甘情愿。”
薛父没想到这些的代价居然是儿子进姜家做妾,他胸中闷着一口气,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他举起手,气急颤抖的指着薛凌玉,含铁不成钢道:“我先前就与你说离姜家远些,姜禾对你的心思全都城有几个人不知道?眼下是彻头彻尾的羊入虎口,你这是要活生生的糟践自己啊。”
“哪怕是薛家就此湮灭,也好过嫡子去商贾人家做妾,三年前她求娶你做正夫尚且遭拒,如今却是想纳你为妾,姜家趁人之危,真是打得好算盘。”
薛父捂着胸口,血气涌动。
“薛家嫡子不应该如此自轻自贱,玉儿,哪怕是我今天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你去做妾,我去与姜家的人说去。”薛父当即便要下床,薛凌玉赶紧站起来拦住他。
“父亲,薛家往日的风光已经不在了,母亲也即将被发往流放之地,若是我们没有新的靠山,母亲恐凶多吉少,虽是做妾,但是您也知道姜禾对我的心意,她不会待我差到哪里去的。”
薛凌玉自欺欺人道:“况且这是姜家的主君亲自来说要纳我为妾,姜禾也给了我几分颜面在。”
眼下木已成舟,一想到即将流放的妻主和落入这般境地的儿子,薛父忍不住抱着薛凌玉哭道:“我的儿啊。”
三年前拒婚姜家的那件事是他劝说妻主做出的决定,自然是嫌弃姜家是商贾,一家子人都沾染了铜臭味道,比不得清高的世家。
若早知有今日,就该将儿子提前嫁出去,也不用遭这般的羞辱。
好不容易安抚好薛父之后,薛凌玉才回房休息。
薛府的宅院已经贴上了封条,闲杂人等不得再入内,幸好姜主君细心,嘱咐侍卫将薛家所剩的东西都搬到了这里,其中就有薛凌玉的嫁衣。
男子在成年后都会亲手缝制嫁衣,等待大婚之日穿上出嫁,他的这件嫁衣足足准备了三年,一针一线皆是亲手,不像其他大家公子那样只绣个头尾,其余的都交给绣郎。
他曾满心期许的想象过自己出嫁时的样子,盼望他的妻主会一心一意待他,两人琴瑟和鸣,恩爱白头。
可是他半月后就要去做妾了,按照规矩,妾室是不可以穿大红色的嫁衣的,而且只能从小门抬入,往后的日子也不能穿半分红衣,等姜禾娶了正夫后,他还要每日去端茶请安。
既是纳了第一个妾,以后便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薛凌玉抚过嫁衣,眼中含着泪水拿起了剪刀,想要毁掉自己的最后一丝念想,可最后还是下不了这个手,泪水一滴一滴的打湿了嫁衣,他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蜡烛对窗,他小声抽泣的声音还是传了出去。
他的眼尾红得愈发艳丽,脸颊旁也染上了红意。
薛凌玉将嫁衣小心收拾好,既然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穿,那便留着做个念想,也好给自己个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