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小筑里,一阵阵拨弄算盘的声音清晰可闻,姜禾屈弄着手指,一处处核对着账本上的数目,这些都是姜家名下各铺子的大总账,她也只是算个大概,用来打发时间罢了。
姜家的生意近些年来越做越大,若只靠姜尚衣一个人怕是有些费劲,姜禾少说也是流着商贾家血脉的,天生就拥有独特的商业天赋。
声色犬马那几年,她不光算盘打得响亮,这摇色子的水平也是一流。
她表面上在对账,实际上心思早就不知跑到了哪里,记薛站在她身后,恨不得离账本远到十万八千里,他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就会头疼。
后赶来的鸢歌也没有察觉出姜禾游走的神思,她对着姜禾拱了拱手,回禀道:“小姐,您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
姜禾随意的恩了一声,态度俨然是对待一件小事,可在鸢歌看来,姜禾所要做的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搞不好可是要牵连到姜家的。
“对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我不想在别人的嘴里,特别是薛家人口里听到这件事的一星半点儿。”姜禾下了死命令。
“是。”鸢歌心里有浓浓的不解。
既然要决定去搭救一把薛家,都拿出了那么多的银两,为何又要隐瞒下来,不让薛家人承这份情呢?
不过小姐自有小姐的考虑,鸢歌不好多问。
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更需要引起小姐的注意力。
“小姐,主君一个时辰前带着瑞明出府了,现在还未回来。”
姜禾无奈的深吸一口气。
姜父平日里除了走动和购买首饰之外并不经常出门,这新换季的首饰早就被送到了姜家,衣裳也都重新添过不久,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人家需要走动。
能让姜父出门,想必是和她有关的事了。
先是催促她娶正夫,后来又是纳妾,幸亏是央桃原本就是个有问题的,要不然她的后院非得多几个“温柔可人”的妾室。
她原本是想要先答应娶夫,让父母亲和哥哥心中宽慰,之后再找理由拖下去,但是现在父亲如此热枕,看来是真的想要她成家立业了。
业未成,若是成家她怕是也兼顾不来,恐冷落了正夫。
更何况她心中还有结未解。
“小姐,我听主君身边的瑞明说,主君像是很中意左王爷的幺子,甚至还收了左家宴会的帖子,要亲自去瞧瞧那位左公子。”
“先都依着父亲吧。”姜禾的头忽然有些疼,她扶了扶额,掀起凤眼看向鸢歌,敲着账本心不在焉的问道:“京华街的那座宅子,之后可有人再进去过?”
鸢歌回想了一下,摇头道:“除了小姐去的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人出入。”
姜禾忽然有些烦躁,将账本丢到了一旁,“我知道了。”
鸢歌看出她的烦躁,识相的退下。
记薛见他深恶痛绝的账本被丢掉了,这才咧着笑上前和姜禾说话。
“小姐,你终于看完账本了,来陪记薛玩好不好?”记薛的眼眸清澈,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俨然是个爱玩的小孩。
鸢歌和记薛都是她从雾都城带回来的,并不知晓她以前的事情。
记薛的名字是她亲自起的。
姜禾记起她今日还有约,笑着摸了摸记薛的头,“你先自己玩,可以到外面,但是不要跑远,知道吗?”
能够出去玩对于记薛来说是最开心的事情,他边跑边回头看姜禾,生怕她突然反悔变卦。
她今日要赴的约并不会有危险,所以放记薛出去玩耍也并不要紧。
京兆衙门的大牢是都城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存在,现任京兆府尹苏雅万是三年前的三甲状元,一路官袍加身步步高升,都城中不少人都想要拉拢她,可是她处事圆滑,谁也不讨好谁也不得罪。
姜禾这次的约是在京兆衙门内,若是还能出什么事,或者有人想要杀她,那就是都城防卫的过失了。
她有苏雅万的信物,堂而皇之的就进了京兆衙门内堂,稍微等了一会儿才见到苏雅万。
苏雅万穿着官袍,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姜禾自己沏起了衙门里的茶,而且还故作风雅的轻摇折扇,摇头晃脑的看着苏雅万,俨然一副纨绔的作派,用作来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