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恍然大悟,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只是不适合跟阿伦说,人类的平等观念对于等级森严的雌虫来说,太难理解。
再怎么样他表面上都是一只雄虫,如果表现出对等级压制的质疑,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阿伦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叹口气:“阿川,我知道雄虫有雄虫的骄傲,但那毕竟是克莱西上将,是帝国的英雄,你不能把他当做普通的雌虫对待。”
“或许……”阿伦压低声音,有些话他装在心里很多年,一直都不敢说:“或许你们俩的地位是同等的呢?”
陈川看着阿伦那张洗去疲惫的面容,镇愣了一下,阿伦自己能有这样的认知真是太好了。
而他也终于知道,分别时克莱西面上那转瞬即逝的落寞是从何而来。
骄傲如上将,大抵从未被拒绝过,自己让他有了很糟糕的体验……
“我会和他道歉。”
“克莱西是我见过最好的雌虫,我想,他也会向我道歉。”
陈川认真的看着阿伦,无比肯定的告诉他:“雌父,我和克莱西之间是平等的。”
阿伦闻言泪光闪烁,他的雄子是是全帝国最好的雄子,也只有这样的雄虫才能配得上克莱西那样注定翱翔天际的苍鹰。
陈川把阿伦送回房的时候又被尼尔森腻了一把,这只傲娇渣虫还想缠着他问结婚的事,陈川果断对他进行了物理催眠。
心中一块大石落下,陈川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睡意很快涌上来。
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找克莱西。
就像阿伦说的,这件事他也有错,无论如何,他都不该把喜欢的人推开。
……
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浮在云端,帝星天空格外的蓝。
这次,陈川只别了一支白玫瑰在胸口,就带着保温饭盒出门了。
饭盒里不是什么复杂精细的菜品,就是普通的三菜一汤。
虽然他不认同“想绑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绑住他的胃”这样的歪理,但想着是做给克莱西的,就一阵高兴。
独立医院vip楼层一如既往的安静,清爽干练的雌虫护士见是陈川来了,还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提醒他:“将军昨天睡的有些晚,您进去的时候还请轻些。”
陈川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下意识放轻动作,进了病房。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前放下保温饭盒,整了整衣物,来到床前。他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最喜欢的人。
百叶窗将淡金色的朝阳分割成数十个小条,整齐地排列在地上,只有那么几束落在雪白病床上与蓬松的被子叠在一起,微微照亮克莱西的面容。
上将闭着眼,睫毛像雪般一簇簇垂着,他就像山巅的凌霄花,不自觉地绽放着。冰雪封冻的外壳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悄然融化,露出柔软的内里。
克莱西散发出的吸引力对陈川来说过于致命,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伸出手来,轻轻靠过去,想碰一碰那微微颤抖的眼睫。
然而清晨的太阳爬得飞快,不知什么时候,朝阳悄然爬上克莱西眉梢,陈川怕阳光侵扰了上将的美梦,忍了忍,将手移开,替他挡住了那扰缕人的晨光。
微弱的温暖骤然消失,克莱西微一蹙眉,猛地睁眼坐起。
血火早将警惕烧进了骨肉,克莱西右手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左手抓住腰腹,骤然间将虫掀翻在地。
“嘭”地一声巨响,皮肉与地板狠狠撞在一起,陈川整个人仰面朝上蜷缩在地,疼到连气都喘不过来。
疼痛顺着神经一寸寸爬上后脑,把他整个人死死钉在了地上。
大约三五秒,病床上的克莱西才彻底清醒过来。
半梦半醒间所见的一切快速从他眼前闪过,陈川难以置信的样子让他下意识攥紧了被子。
但已经来不及考虑其他,克莱西以最快的速度猛地拍下呼叫铃,随即翻身下床,按住陈川的脑袋不让他乱动。
冷汗不知不觉间浸湿了克莱西散在额间的碎发,上将俯下身,冰凉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进陈川发间,顺着脊骨一路摸到尾椎。
脊骨没有错位,也没有折断,克莱西松了口气,他低低趴在陈川身上,几乎是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
“还有知觉吗?疼吗?”克莱西微微颤抖的声音里满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陈川疼得头晕目眩,他下意识抓着克莱西的衣领,摇头说:“疼……”
克莱西顿时变了脸色。
知觉错位或许是伤到了大脑……
克莱西握紧陈川的手,贴在他耳边,温暖灼热的气息笼罩在耳后:“陈川,你听着,你是雄虫是珍宝,你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自己绝不能放弃,知道吗?”
陈川其实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控制不住身体,没办法做出反应。
他想点头告诉克莱西,你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放弃?但实际上却摇了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川张了张嘴,克莱西几乎贴到他胸口了。
“克……不怕。”
克莱西镇愣一瞬,带着护士冲进来的维西就趁机把这只阻碍救治的雌虫从地上扯起来,拽出门去。
他僵着身子靠在急症室外的墙壁上,满脑子都是陈川那句“……不怕”。
“急救”的红灯把走廊照的阴森诡异,克莱西恍惚地想:“他是在……安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