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两国已签下议和书,方恒之虽是看景玄南甚是不爽,不过也知晓要以大局为重,除了面色黑如锅底,在宴席上自始自终都忍着未说出不敬之言。景玄南也觉得方恒之碍眼得很,两人目光一旦对上,那定是电闪雷鸣,嗤嗤作响,关系着实不怎么好。
不过景玄南一思及许清莞并未回到方恒之的身边,顿时身心舒畅不已,那望向方恒之头顶的目光幸灾乐祸中又带了几分怜悯之意,看得方恒之一肚子暗火。方恒之终是忍无可忍,将手中酒杯一摔,不顾坐在上位的景玄泽拿了眸光警告再三,借着醉意冷哼到:“你这般看我是何用意!”
景玄南不慌不忙的抬起手臂,用袖袍掩了面部,竟噗嗤笑出了声。方恒之蹭的站了起来,手覆上腰间的剑柄怒到:“有话便说!鬼鬼祟祟的笑个什么!”
景玄南的贴身侍卫也毫不客气的将腰上的佩刀拔了出来,一时间席中气氛竟有些剑拔弩张。
景玄南放下袖袍,将手一抬,侍卫这才纷纷将佩刀收入鞘中,不过看向方恒之的目光却极为不善。景玄泽脸上一垮,盯着方恒之出声斥到:“坐下!”方恒之这才不甘不愿的坐了回去,顺带着恶狠狠的瞪了景玄南好几眼。
景玄南端起酒杯悠悠一叹:“还以为方将军与夫人有多伉俪情深,没想到莞儿有命逃出羌国,却无心返回定北关,真是笑煞个人。”
方恒之刚刚落地的身子又猛地弹了起来,右眸死死的盯住了景玄南,连带着声音都有些轻颤:“此话是什么意思?”
景玄南悠哉悠哉的呷一口小酒,越是瞥见方恒之心急如焚,越是故意拖拖沓沓的不急着开口。方恒之已要按捺不住,眼见着脚都已迈了一只出来,只怕下一瞬就要冲到景玄南面前问个清楚,旁边众人想伸手去拉,可凭着方恒之这一身天生神力,寻常人哪里拽得住他。景玄南身后的侍卫又将刀亮了出来,明晃晃的看着甚是渗人。
景玄泽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斜睨了一眼身侧自家那满脸幸灾乐祸的四弟,用脚趾头想也知晓这人定是不会轻易说出那女子的行踪来。景玄泽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低声说了句:“你母妃的墓莫非你不打算迁回羌国?”景玄南登时一愣,黑了脸抿了抿唇,又扭头恨恨的瞥了景玄泽几眼,这才站起身来一挥袖袍大踏步的往帐外径直走去。
方恒之还想追上去拦下景玄南问个明白,只听得景玄南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换个人来问朕!若是此人朕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那让羌军闻声丧胆的骁骑大将军此时虽满脸乌云密布,眼见着就要电闪雷鸣,不过还是强忍着停了步子,回头求助的望了望坐在上位的景玄泽,恨不得即刻出手将景玄泽拖下来去对付那难缠的羌国新皇。景玄泽无奈的叹了口气,顶着方恒之急不可耐的目光,紧随景玄南出了大帐,兄弟二人促膝长谈了整整一宿。
方恒之一夜未眠,一直坚持不懈的蹲在帐外与羌国侍卫大眼瞪小眼,心中暗自腹诽着这兄弟二人哪儿来这许多废话。好不容易等到景玄泽黑着眼眶打着哈欠从帐内走了出来,方恒之身形一晃,瞬间便扑到了景玄泽面前眸子瞠亮的盯住景玄泽一脸希翼。
景玄泽被唬了一跳,心中有些不快,冷冷的睨了方恒之一眼,又学着景玄南的模样怜悯的望了望方恒之的头顶。方恒之嘴角一抽,拉下脸来已有些将欲发作之势,景玄泽这才撂下一句:“你夫人还活着。”
一句话如惊雷一般把方恒之炸得回不过神来,方恒之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右眸,一股狂喜迅速在心底生根发芽,很快便扩散至浑身上下,多年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唇角的弧度如何也压不下去。景玄泽抽了抽面皮,越过方恒之大踏步的往前而去,方恒之赶紧回身跟上,拽住景玄泽的袖袍期期艾艾的直问:“那我夫人现在何处?”
景玄泽不耐的扯了扯衣袍,瞥了瞥方恒之,口气中竟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幸灾乐祸:“你夫人跟人私奔了。”
方恒之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浑身戾气喷薄而出,众人纷纷退出一丈开外,免得被这浑身蛮力的方小将军的火气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