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莞再睁开眼时,身子已是落在了柔软舒适的素色被褥里,许清莞只迷糊了一瞬,便猛地回过了神,瞪大了双眸朝着四周细细打量起来。此间屋子宽广大气,许清莞看着甚是眼生,脑子里正快速琢磨着这是落到了何处,忽的房门咯吱一响,许清莞身子一个激灵,又迅速闭了双眼,装模作样的睡了起来。
有人缓缓走了进来,许清莞竖耳听去,只闻得那脚步声沉稳有力,来人应是内力深厚。脚步声响至床边时便停了下来,许清莞能察觉到一股炯炯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面容上。许清莞暗自掂量了一番,自己有孕在身着实不便出手硬拼,只得老老实实的闭眼继续装晕,待寻着机会再伺机而动。
只是来人却不给许清莞沉睡的机会,许清莞只听得那人在耳边噗嗤一笑,一股热气便喷到了脸上,只怕那人的脸已是近在咫尺。许清莞再按捺不住,猛地睁大双眼,右手双指往前狠狠一插,试图趁其不备伤了他的双目。这才刚刚出手,那边已是身形微动,一只大掌快如疾风,将许清莞的小手一捉,饶是许清莞如何拉扯,右手也是再动弹不得。
景玄南将许清莞的小手牢牢的攥在掌心,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到:“看来精神倒是不错,那军医还不算是个废物。”
许清莞这才惊觉面前之人竟是引了羌军入关叛逃出墨国的四皇子景玄南,不由得愣了一愣,思索了半晌,才慢慢回过味来。许清莞想清个中关节,便寒了面容,斜睨着景玄南冷冷到:“漓王殿下不打算将我送回埠州?”
“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怎的这便急着要走?还是多住上些日子。”景玄南松了手掌,温和的在许清莞的手背上一拍,仍然如从前一般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嫡仙模样。若不是许清莞早看清过这人的嘴脸,实在是很难想象皮囊生得如此清雅无双,内里竟藏有一副狠厉决绝的心肠。
许清莞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哀哀怨怨的叹了一句:“我有孕在身,娇气得很,只怕离了埠州水土不服,还是劳烦漓王殿下快些将我送回去罢。”
景玄南又是噗嗤一笑:“你身在青州广亲王府内,与埠州相隔不过一条陨江,既在埠州都呆得,又何来水土不服一说?”景玄南眯缝起眸子瞥了瞥被许清莞小心翼翼护在掌下的小腹,如玉的脸上扬起一丝笑容到:“你放心,你肚中孩儿无恙,虽是那人的种,不过既然你愿意留,我也不为难于你,生出来我养便是。只是这二个定要是我的。”
许清莞心中不虞,但此时不宜与景玄南对上,咬牙忍了又忍,又换了个话题问到:“易安馨现在何处?”
景玄南拉了一旁的圆凳过来,一掀衣袍施施然的挨着床边坐了,这才凝视着许清莞那张盛世美颜缓缓答到:“我那好王妃拿你换她七哥一条性命,如今我已将我那妻弟从大牢中放了出来,与我那王妃一道软禁在他从前住的院子中。你可想去见上一面?”
许清莞垂了眸子摇了摇头,神情淡淡到:“不了,相见不如不见,如今我与她已无话可说。你总算是做了一桩好事,给广亲王留了一条血脉。”
“你还有闲情逸致操心他人,怎的不担心担心自己?拿捏准了我不会对你下手?”景玄南伸了手捋了捋许清莞耳畔散乱的发丝,许清莞蹙了眉头,一掌将景玄南拍开,黑了脸冷声斥到:“漓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已嫁作他人妇,还请漓王殿下对我庄重着些,莫要动手动脚。”
景玄南神情越发温和,将唇凑到许清莞耳畔边上语带笑意的问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我贴身教你抚琴时你为何不说?我与你在树下恩爱缠绵时你为何不说?莞儿,莫非你真能将旧日往昔忘得一干二净?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哪怕你毁我大计,破我大军,我也未曾将你忘怀。”景玄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掰过许清莞的下颚,逼着许清莞与自己四目相对,那双眸子情真意切,深邃缠绵,想将眼前女子的心魂吞噬进去。
许清莞微微一愣,便翘了唇角:“也是,漓王殿下如何忘得了我?想必殿下已将我的底细查探得一清二楚,我身后还有个做了西铃长公主驸马的好师傅。”
景玄南眼底的情意慢慢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野心,梏着许清莞下额的手也松了松,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到:“莞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些。”
许清莞一声嗤笑。景玄南袖袍一挥,站起身来唤到:“亦显!”只见依旧是一身广袖红袍美艳无双的钱家四公子翩翩然推开门走了进来,行至景玄南面前时单膝跪下,轻轻应了句:“主子。”景玄南冷冷下令:“看好许姑娘,若有分毫闪失,提头来见。”钱亦显沉声应了,景玄南回头再瞥了一眼别开头一脸不虞的许清莞,翘起嘴角到:“莞儿,我不逼你,你再好生想想,我能给予你的远比你如今的夫君要多得多。我给你时日想清楚,但你也不能让我等得太久,待你孩儿落地之时,便是你我大婚之日。”
景玄南说罢,也不待许清莞有所回应,负着手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子,留下许清莞与钱亦显二人在屋里大眼瞪小眼。钱亦显略有些尴尬的站起了身,干咳一声,择了圆桌旁的木凳坐了,无所事事的把玩起桌上的青花瓷杯来。不多时,只听得那斜倚在床上的女子冷哼了一句:“白眼狼。”钱亦显面容一扭,沉了沉气强忍住不吭声。
许清莞秀眉一挑,再激了一句:“亏得默王殿下对你掏心掏肺,哪怕你险些置他于死地,还是饶你性命,放你出关。你倒好,扭头便回了漓王身边,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