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之一早醒来总觉得右眼跳个不停,仿若有什么事一般扰得人心神不宁,又寻不出个所以然来。方恒之低头一望,怀中的许清莞正睡得香甜,顿觉安心了些,伸了手在许清莞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抚着,一想起藏在肚里的孩儿,嘴角便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许清莞正睡得迷迷瞪瞪间,总觉得有人在肚皮上摸来摸去,下意识的睁了眼回头一望,果然身后那人已是精神抖擞,笑容满面。许清莞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翻了个身环上方恒之的腰肢问到:“怎的醒得这么早?”
方恒之不愿与许清莞提及自己那莫名的心悸,免得许清莞担忧,只是点点头笑到:“估摸着天亮得早了,人也醒得早些。是不是弄醒了你?你再多睡一会,我不碰你便是。”
许清莞打个哈欠,眨巴眨巴了双眸,一脸倦意的坐起身来。方恒之赶紧取了身旁的衣衫搭在许清莞肩头,生怕许清莞受了凉。许清莞噗嗤一声掀了衣衫,瞅着方恒之嗔到:“天都热了,哪里还需得着,莫给我搭,我身上热得很。”
“春寒露重,你还是小心着些。”方恒之坐直了身子,将许清莞揽进怀里靠在胸膛,那香香甜甜软软呼呼的女子抱着很是令人心情舒畅。方恒之见着许清莞连揉了几下眼眶,附在许清莞耳边柔声问到:“时辰尚早,你再多歇息会儿?”
“不了。”许清莞轻轻摇了摇头,“今日一早要陪安馨姑娘出城祭奠亲人,这就起来了。”
方恒之想到广亲王一家心里也是一滞,便不再多加阻拦,宠溺的揉了揉许清莞满头的乌丝道了句:“我派些侍卫跟着你俩,如今战事未平,我怕城外不太平。”
许清莞偏着头想了想,在方恒之腿上一拍回到:“陨江离北城门不远,城楼上的将士能看着我俩,还是莫要派人跟着了,只需一辆马车一个车夫便可。安馨姑娘祭奠时定是悲痛难捱,只怕是不愿被人看见的。”
“也罢,那你早些回城,我这便去唤人牵了马车过来。”方恒之点头应了,帮着许清莞将衣衫一件件的穿戴整齐,二人收拾妥当,用过早膳,说说笑笑着出了屋子。
许清莞上了马车,去旁边住所接了易安馨上来,两人并肩坐着,许清莞见易安馨神情恹恹,便不再多说,安抚的拍了拍易安馨的手背,一路无言的直奔城外而去。待出了北城门,马车行至陨江边上时停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易安馨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前方有石阶通往河堤下面,遂伸出手指了指那石阶对着许清莞到:“我们去下面可好?”
许清莞自是不好拒绝,唤了车夫在河堤上等着,随着易安馨慢慢沿着石阶走了下去。易安馨下了河堤,抱着香烛纸钱踩在沙石上头也不回的朝着右手面走去,许清莞紧紧跟着,还未走出几步,那湍急的江水溅起的浪花便将脚上的绣花鞋浸湿了些。许清莞有些迟疑,望着易安馨的背影唤到:“安馨姑娘,不如就在此处祭奠吧?再往前便不好走了。”
易安馨回过头来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高高的堤坝刚好挡了上面的马车,料想那车夫若是不行至河堤边上看着,是发现不了下面的情形的。许清莞觉得易安馨抬眸张望的模样甚是奇怪,但也不曾多想,等着易安馨将香烛插入沙石里点燃,又取了纸钱一张张烧了起来。
易安馨一边祭奠一边低声喃喃自语,慢慢便红了眼眶,泪水滚滚而下,哭得悲悲切切。许清莞也鼻头发酸,心里一阵难过,那与易家七公子推杯换盏之时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易安馨跪在地上,也顾不得沙石硌脚,哭得越发的悲痛起来,身子几乎匍匐了下去,任由那滔滔江水浸湿了自己的一头青丝。许清莞生怕易安馨不慎跌入江中,赶紧小心翼翼的上前伸了手将易安馨搀住,易安馨顺势往许清莞肩头一靠,泪流满面到:“方夫人可知这世上若是缺了两人,我易家上下不会齐齐命丧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