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馨在宫里浑浑噩噩的住了数月,宫人都不敢在易安馨面前提及漓王及广亲王府上之事,不过总是有些风声走漏出来,易安馨权当未听见,每日只茫然的坐着出神,也不愿去探索个中真相。
易安馨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枕边人竟是里通外敌的狼子野心之人,广亲王府已因此被踏成平地。可以易安馨的身份长住宫中并不合适,毕竟易安馨不过碧玉之年,还有大好的年华不该蹉跎,景帝想了又想,唤了广亲王几个旧部,想把易安馨交到旧部府上,再给易安馨寻个好归属,好为英勇殉国的广亲王阖府上下留存一丝血脉。
旧部们自是愿意的,易安馨也点了头,待广亲王的几个部下领着双目无神的易安馨上了马车,出了宫门,只听得易安馨坐在马车里柔柔的唤了一句:“我要回漓王府一趟。”
几名旧部对漓王可谓是恨之入骨,若不是漓王里通外敌,羌军也绝无机会轻易破了定北关,害了广亲王一家性命,卫将军黄宪当即便冷着脸问到:“小姐还去漓王府做甚?那地方还是永不踏足的好。”
易安馨挑起车帘诧异到:“我身为漓王妃,为何不能回漓王府?”
“小姐怎的此时还以漓王妃自称?若不是漓王,王爷也不会……”黄宪话未说完,其余众人赶紧伸手把黄宪拽住,纷纷劝解着赶紧出城,莫要多提。黄宪这才悻悻的住了口,黑着脸驾着马车出了城门。
易安馨无力的垂下双手,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在马车里痛哭失声。众人很是心疼,想出言开解两句又着实说不出口,只好沉默着黯了面色。易安馨哭了半晌,始终不甘这真相扑朔迷离,总归迟早是要知晓的,不如此时问个清楚。黄宪听得身后易安馨哽咽着轻声问到:“真是夫君引兵入关,害我亲人性命?我夫君为人谦和有礼,待我体贴有加,我总是难以置信,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黄宪的火气便腾腾的往脑门上冒去,其余几人也顿时哑口无言,时至今日,这广亲王唯一留存下来的血脉却对那叛国贼子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广亲王一家的鲜血都洗不醒这易八小姐的脑子。黄宪再顾不得易安馨的情绪,咬着牙冷声到:“能有什么误会?若不是方小将军夫妇二人设计揭穿了漓王阴谋,此时只怕墨国上下都要被交到那狼子野心之人手里,墨国以后恐是再无宁日!那漓王诡计多端,叛逃出了皇城便径直去了青州,借着自己身份哄骗了青州和定北关大军出兵,使得青州与定北关轻而易举的落入敌军之手,你广亲王阖府上下也壮烈殉国,独留下你这一条血脉。这血海深仇我们必是要寻了漓王报的,小姐你莫再对那漓王心存幻想,那人于你应是刻骨之恨!”
易安馨惨白着面色连连摇头:“我夫君……我夫君……他不会……他不会……”
“小姐!”黄宪一声厉吼,震得马车内的易安馨身子一颤,嗫嗫着再开不了口。只听得黄宪一字一句有如针扎,直扎得易安馨心痛得无以复加。
“你以为那漓王当真对你情真意切?你可知方夫人为何能潜入漓王府探得密道所在?你可知漓王叛逃出城前去了方府妄图掳走方夫人?若真要论起漓王的心思,只怕垂涎的也是方夫人的美色,至于小姐你,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众人铁青着脸去捂黄宪的嘴,黄宪不忿的推开众人的手高声嚷嚷到:“有何说不得的?莫非让她一直不明真相,还对那仇人情丝难断?广亲王阖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岂不是白白牺牲?她身为广亲王之女,就该记得住这血海深仇!”
马车内一片静谧,连哽咽之声也停了下来。过了许久,易安馨才又淡淡开口问了一句:“我可还有幸存的亲人?”
黄宪的眼眶有些泛红,吸了吸鼻子答到:“你七哥,尸首未被发现挂在青州城墙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方将军夫妇二人可在埠州?”
“正是,幸得他夫妇二人一个带兵固守,一个借道西铃,杀了羌军措手不及,才保了埠州安平。”
易安馨垂了眸子,眸底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