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出了审讯室就推开了隔壁监听室的门,昏暗的房间里,萧始正靠在单向玻璃前的桌子上打哈欠,一见他过来立刻精神了,贱兮兮地凑了过来,“怎么了前妻,这就想我想的不行了?还好我一早就在这儿等着你,让你一出门就看见我是不是很贴心?”
角落里被他无视了的宋玉祗干咳两声,心道这人真是变态他妈给变态开门——变态到家了,连前妻的前男友的现男友都不背着,哪有这种人?
他尴尬地起身,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我哥”就走了,这下萧始更是有恃无恐,把站在门口的江倦扯进房间里,顺带一脚带上了门。
“别乱碰我,你知道我是来问你什么的。”
萧始微微弯下腰,脸对脸凑近江倦,都快蹭到了他的鼻尖,按住那人的后颈,制止了他后退的动作,“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江倦甩开他的手,拍了拍衬衫上的褶皱,“不说就算了,我去让老法医进行二次尸检。”
“哎哎哎,老法医都那么大岁数了,折腾他做什么,我说,说还不行吗!”萧始一拉打算回身出门的江倦,将人就着这个姿势背对着自己揉进了怀里,“嗯……让我抱抱,不亲也行,抱一会儿就告诉你。”
江倦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冷道:“现在是工作时间,发/情多少也找个合适的时候。”
“只要对方是你,我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八万六千四百秒不间断发/情八十年。”
“那我能请这位男性/功能卓越,足够为我国科研工作做出杰出贡献的妙人端正一下工作态度,直截了当告诉我尸体的腐化程度吗?”
萧始的手攀上他的下巴,逗猫似的挠了挠,动作是不正经,话却没怎么跑题:“照片你也都看到了,尸体表面都是溃烂痕迹,内脏并没有开始腐败,在这个季节大概几小时。通常没有外界特殊因素的话,尸体都是先从内脏器官开始腐烂的,你看古埃及人做木乃伊都是先把脑浆肠子掏出来,这些都是加速腐败的重要因素,但是很奇怪,这具尸体从任何角度来看,距离发现时的死亡时间都不超过五小时,可身体里已经开始胀气了。”
江倦眼睛一亮,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关键,回头用眼神追问着萧始。
萧始得寸进尺,借着这个机会猛占便宜,“怎么,感兴趣了?亲老公一下,老公绝对知无不言。”
江倦难得睁大的眼睑又半合了起来,无神的死鱼眼看起来就是一副没精打采的病容,裸露面积不及百分之八十的眼瞳里总是含着很多复杂的情绪,在面对萧始时大多是不加掩饰的嫌弃、鄙夷,甚至是厌恶,而且总是不屑地睨着他,所以萧始格外珍惜他愿意正眼看自己的机会。
“别这么看我嘛,老公太帅了,是不是要闪瞎眼了?看你这么崇拜,老公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人死后尸体内的微生物会大量繁殖活动,就会生成大量的气体,其中产气荚膜杆菌会生成一种组织气体,导致尸体被拖动时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我想想,就跟你拆快递的时候随手按一按气泡纸的声音是一样的,我……”
他话还没说完,江倦就推开他冲出了门,被一肘撞在胸口,萧始险些断气,赶紧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哎!腿还没好呢,你跑什么啊,瘸成那样了还得瑟,要不让前夫背你吧!”
江倦推门进了支队办公室,拉着刚躺在沙发上打算睡香香的姜惩说了些什么,众人都是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随手从门口不知道谁堆的快递盒子里抽了张气泡膜出来,又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姜惩方才被他拽着领子晃了几下,头发都揉乱了,顶着个鸡窝脑袋,扣子还崩掉了一颗,正一脸懵逼露着锁骨,活像刚让人给糟蹋了。
“这……又抽哪门子风,姓萧的你是不是又刺激他!”
萧始朝众人一拱手,笑道:“他这是产前焦虑,生俩了都没缓过来,各位见谅,这胎生了就好了。”
狄箴跟王理国相对半天,谁也找不着话题,他心里挺可怜这老人的,如今已经被炒到十七万一平的豪华江景房都打算卖了给儿子结婚了,自己却要搬到三街里那种肮脏又混乱的住宅区,不免让人心酸。
这王理国是退休教师,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晚年丧偶,儿女又不在身边,已经很凄凉了,现在却要搬去整个雁息出了名差的地方蜗居,心里肯定会有落差,他心里挺不好受的。
狄箴小心问道:“老人家,您是不是怕警察抓了你,影响你儿子的婚事?”
王理国深深叹了口气,“我这个小儿子命不好,生下来脸上就是一大片血红的胎记,谁见了他都嘲笑他,女孩更是都躲着他走,他妈上庙里给他求了七年的姻缘才让他遇上这么个不注重外表的姑娘,找个媳妇儿不容易啊……万一要是人家以为我杀了人,我不就把孩子一辈子给耽误了,本来没给他生个好相貌好家世已经够对不起他的了,总不能再……唉!”
狄箴深感心酸,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