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在做什么,他在求饶吗?往日那股高高在上的劲呢。”
“求饶有用的话,还要死斗做什么,你觉得唐纳德是连这都不懂的傻哔吗。”
“你说说他为什么跪下了。”
“你没听到他说的吗,他被安迪少爷打服了。”
唐纳德服了吗,服了。
刚从模拟中看到这幕,安迪觉得唐纳德前倨后恭,开战前满口老鼠杂草,战败后却跪地匍匐,全无一点英豪气。
顿时连战胜唐纳德的喜悦都少了不少。
安迪后面冷静下来重新回想,才发觉唐纳德本来就不是英豪,他是条蛇。
唐纳德起初觉得原主是讨厌的老鼠,所以将他当成猎物,一口咬了下去。
外人觉得神经质和不可理解的害人理由,在他看来却是无比充分的。
一只老鼠不好好在窝里待着,跑到街上来大谈特特什么梦想,不就是嫌自己命长,找死。
当老鼠反抗时,他甚至有些生气,蛇吃老鼠,是老鼠的荣耀,老鼠凭什么反抗。
唐纳德想教会自己这个道理。
但当自己以碾压姿态将他击败,并且告诉唐纳德,他心目中更强的父亲乃至家族都被击败后。
自己在他心中从被蛇吃的老鼠,变成了吃蛇的狼。
于是唐纳德像个虔诚的祭品样跪倒在地,蛇能被狼吃,是蛇的荣耀不是吗?
想明白这些后,安迪难受住了。
如果直接杀了唐纳德,唐纳德将会在幸福和荣耀中死去,也不会觉得仅因不爽而杀人是错的。
可要不杀,怎么可能不杀。
杀,但安迪要让唐纳德在痛苦和懊悔中死去。
可想了近一天,安迪还是毫无头绪。
甚至反倒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也认同弱肉强食、我强我有理的行事准则。
不然怎么会一拍脑袋,想出个‘命定之狼’来。怎么会完全不知该怎样驳斥唐纳德。
在他犹豫时,满心期待下一刻鲜血飞溅的观众忍不住出言催促起来。
“杀他,杀。”
起初是个别人喊,渐有人跟上,很快形成了偌大声浪。
听到和看到的场景让罗梅大师的眼神微微黯淡,“小友啊,我越来越觉得,安迪真是你等的那位王者了,你看到了吗,他在犹豫,他在思考战斗的意义。”
“看到了,有多少人满手鲜血却依旧空虚,连我也都是纷止血潮后,听到父亲和兄长死讯,才开始思考自己战斗的意义,这一下惊喜实在是超过前面的总和。”杜弗伦公爵也是不无感慨地说道。
注意到罗梅眼神中的黯淡,又笑着补充道:“不过不光是我等的,不也是你等的吗?”
罗梅摆手苦涩笑道:“我什么都没帮到这孩子,此前不过是戏言,老师之称,再莫提,再莫提。”
公爵很理解老人的痛楚,罗梅教了大半辈子学生,结果命运弄人,学生无一成他所期望的样子。
但偏偏在他没法再教什么的时候,却碰到了期望中的人。
越是符合,越是自我怀疑,越是畏惧,越是不敢接近。
命运的嘲弄冰冷如此。
作为曾经戴上王戒,试图改变命运的罗梅大师,已经在畏惧命运了。
公爵笑着摇头,“老友,今天过后,安迪的小说必将风靡北境,说不定还有机会在现世畅销。到时学城会有大把人动心思,狼家可护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