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葳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此刻她头上盖了一块红布做盖头,正跟人拜天地。至于结婚对象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不过这也不重要。
在众人的推搡下完成了仪式。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她还是挺满意的。
南汉内部的一场权力更迭,郑葳三叔夺了她老爹的权。她从公主变成了前公主,带着钱财仓皇的从皇宫密道逃了出去,她在密道里遇见了她的异母弟弟,今年九岁的七皇子。
郑葳一出生就是公主,她以为自己拿了女主剧本,只要讨好她那皇帝爹,就什么都有了。
如果她爹的皇权没有被颠覆,确实是她想象的那样,天生美貌,又受皇帝偏爱,及笄之前就与出身寒门却俊美的状元郎订了亲,恰是皇帝重用寒门打压士族,他的前途一片大好。
如果这场宫变没有发生,她掌握的吃喝玩乐讨好人的技能,会让她活的很好。
但这种情况下,她就是个废人,有些方面可能还不如九岁的郑章。
即便两人关系平平,郑葳还是脸皮很厚的贴了上去。
两人曾经的不对付完全是郑葳单方面的,郑章少年神童,她爹汉西帝颇为赞赏。郑葳十分看不上,频频挑衅。
郑葳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郑章答应了两人一同结伴前往豫州的建议。
毕竟在这个时候,两个人身份都一样敏感,结伴总比落单强。
郑章的母族是豫州大户,因此他选择前往豫州。郑葳给出了理由是去寻找在豫州做典签的未婚夫宋瞿清,但实际上她想越过豫州到达北魏境内,选择跨国避难。
人心易变,谁能保证宋渠清不会把她搞死,以此来跟前朝完全划清界限。
建康城外聚集了很多因为天灾流离失所,觉得京城繁华,因此背井离乡走到建康的灾民。
建康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更何况新皇帝刚弄死了亲哥哥,如今更是防备的紧,生怕汉西帝的旧部扮作难民卷土重来。
他们出去的还算容易,出去之后就混在了难民之中。
混在难民之中,还算安全,唯一的问题是难民很少被允许进城,所以他们一直走的都是乡间小路。
本以为她们走的是向着豫州的路,行路过程中,他们发现好像偏离了计划的路线。
加之,逐渐步入深秋,天气越来越冷,郑葳和郑章的准备不够充分,尽管在身上绑了一些干粮,在三天前干粮就被吃完了。
走了快一个月的路,俩人身娇肉贵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
加之同行难民越来越少,都选择加入途中的村庄。
到了孙家村,他们唯一的同伴也不走了。
郑葳两辈子都没受过这罪,她的身体和心理都到了一个临界点。
她向郑章表达了她的想法,她要活下去,她不能再走下去了,再走一步都活不下去了。
显然郑章的想法跟她不谋而合,他的挣扎不过一秒钟,就同意了。
接下来的一切,顺利的让人害怕。
从村长家的媳妇要给她做媒,到她拜天地不到一天的时间。
同样懵逼的还有祁元潜,中午的时候村长媳妇冲到他家,说村里来了个难民小媳妇,配他正好。
还说什么家里只有俩男的,不能没有能照顾人的女人。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他都没记住,只摇头表示拒绝。
但这妇人好似没看出他的不愿意似的,家里涌入了一群村民,把家里简单布置了一下,就把一个盖着红布的女人拉了进来。
外甥宇文允靠近他,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询问是不是暴露了,并提议杀掉这群人。
明明是北魏国舅,战场上战功赫赫的骠骑将军,柔然军队闻之破胆的祁元潜,无数北魏贵女的梦中贵婿。
却在敌国偏苦之地,取一个逃难而来的女子。
不管这女子究竟真的是北魏探子,还是真的只是个身份如泥的难民。
宇文允都不愿意让舅舅与她成婚。
祁元潜想到后续会带来一系列诸如行踪暴露的恶果,制止了宇文允的想杀人的动作,表示静观其变。
不情愿,且有能力逃开这场婚姻,祁元潜却任由这群村民将婚礼仪式继续下去。
凭借郑葳前世的相亲经历,媒婆嘴里的话是要辩证的听。
对于村长媳妇嘴里那个长得俊的未来老公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眼前的红布掀起的那一刻,她还是被小小的经验了一把。
高眉骨,深眼窝,不是那种精致的一眼美人,有一种粗犷的混血美。
这一晚,没有如郑葳想像那样发生一些事情。
她们四个人睡在一铺炕上,那男人好想更害怕她对他做些什么。
他给她和郑章指了睡觉的位置,她俩睡在炕梢。
至于这两人为啥这反映,郑葳一点也不想深究,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室内睡过觉了,尽管这卧室相当寒酸,她现在只想躺着睡觉。
七皇子呢?
七皇子上炕的动作比她还积极。
麻利的动作中依稀残存一些昔日的贵族优雅。
以上都是郑章自己的脑补,看在宇文允眼里就是野小子一个,甚至穿着他那脏衣服就要上炕。
却忽略了他家的炕也没干净到哪里去。
炕上铺着不知是什么编成的席子,也许主人十分整洁。
但很难从席子上看出来,这席子的颜色着实不鲜亮。
搁以往,郑章脚都不愿意去碰。
但经过这一个月的逃难之路,看到这席子他只能哀民生之多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