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往日里就人来人往,今日正巧赶集,就更加热闹了些。
乌使坐在马车边上晃荡只腿,朝着车厢内的人问道:“公子,现在是回府?”
景佑陵平日里居住在别苑的时候更多些,他向来性子淡,与人不太热络,住在家中反而多有不便。只是日后成了婚就不太好往别苑跑了,婚后不着家,难免会有人对此说三道四。
乌使嘴里叼了根草,突然想到这么一回事。
“话说回来,公子,你要娶的人,那可是惠禾长公主。”乌使呸的一下将嘴中的草吐掉,“你现在对我一声不吭爱答不理的就算了,等公子你成了婚,可千万不能对公主殿下也这么冷淡。”
“惠禾长公主!你想想,万一你真的惹了公主生气,公子你是没什么大事,”他顿了顿,说着说着脸都青了,“万一公主殿下拿我撒气可怎么办?姑娘家嘛,都是要哄的,你日后可一定要多哄哄公主殿下。”
乌使这么说着,却实在也想象不出来景佑陵哄人的样子,那可实在是比铁树开花还难得一见,堪比日头打西边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桩婚事,公子你事前究竟知不知道啊?我是怎么瞧也瞧不出公子你之前到底是对哪个姑娘上过心,还是说……这事儿你瞒我瞒得紧,连我这个贴身影卫都不知道?”
他这么囫囵一顿乱说,本来也没指望景佑陵会能回他,一时之间就只听到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乌使才听到车厢里面传来了自家公子的声音,“少说话,看路,专心驾车。”
乌使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捏着缰绳的车夫。
……啊?
闲得没事问问也不行,乌使腹诽。
乌使讨了个没趣,将手枕在脑后,刚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就看到靠近景家的街角上,出现了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姑娘。他顿时神色一凛,吞了口唾沫。
“公子……你说我们现在往回走,还来得及吗?”乌使看了看楚月珑,不期然地对上了她的视线,“算了。已经晚了,玉鸾郡主已经看到我了。除非公子你现在跳窗,不然应该是逃不掉了。”
乌使以手扶额,赶紧挡住楚月珑此时热烈的眼神。
怎么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正好遇到了玉鸾郡主。不过说是正好也不妥帖,看玉鸾郡主这个架势,怕是等在这里等了不少时间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逃不过,就算是去了别苑,估计也难逃此劫。
乌使默默心疼了一下坐在车厢里的景佑陵,待马车停稳以后,走到楚月珑面前对她道:“玉鸾郡主。”
楚月珑自然是在这里等了许久,她的家仆盯着景佑陵的马车许久,确定了他今日应当是回景家而不是别苑,所以她早早地就来景家附近等候。为了遵循景家的家训,她还特意避开了大门,纡尊降贵地在一个街角等待,就是希望给未来的夫家家里人留下个好印象。
“乌使。”楚月珑眉梢上都带着笑意,用帕子掩了掩嘴,“景将军现在可是在马车内?月珑今日有些事情不得其解,所以特意来问问景将军的。”
不是。公子在不在车厢内,你明明就知道,怎么还明知故问呢?
乌使嘴角撇了撇,走到马车边上叩了叩,装模作样道:“公子,玉鸾郡主求见。”
车厢内传来一声嗯,然后暗红色的帘布上就搭上了一只极为漂亮的手,拉开了掩着的帘布。
景佑陵今日并未束发,发间垂下来一条金坠子。他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楚月珑,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乌使心想,也不怪玉鸾郡主这么追着公子追了这么久,要怪也只怪公子生得实在是太过出挑了。
这话自然不假,若是不够出挑,圣上也不会存了将自己最为宠爱的长公主下嫁给景佑陵的心思,只不过玉鸾郡主和公主殿下两个人是表姐妹,只怕是日后会有些难办。
乌使作为从小就跟着景佑陵的贴身影卫,自然知道这位玉鸾郡主有多心悦景佑陵。他无奈望天,只能在心中嗟叹一句美色误人,实在是美色误人。
景佑陵还未动,楚月珑就提着裙子到了他身前,唤道:“景将军。月珑原本无意打扰到将军要务,但是这件事实在是让月珑辗转难安,所以特意来告知景将军一声,以免将军日后被坏了名声。”
景佑陵略微退后一步,似乎是对这件事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样子,“玉鸾郡主若是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若是往常,景佑陵对楚月珑这般冷淡,她定然是要发作的。但是今日,她似乎是心情极好,就算是这样也只是略略咬了咬下唇,“景将军有所不知,按理来说,长公主是我的表姐,我原本不应该说这些,可是我又实在不忍心将军你被蒙骗,所以特意前来告知。”
楚月珑语速极快,生怕景佑陵打断一般,“前些日子陛下为将军你和表姐赐婚,原本月珑也只是想去恭喜表姐,谁知道没说几句话,表姐就以为我对这件事有什么不满,对我出言嘲讽。”